刘氏用手捏了捏许有福的手臂,赌气似的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就要盖房子,我用我们娘儿几个的钱盖,你不盖,到时你还住这屋里,我们自个儿住新屋去!”
许有福还能说什么?他总不能真的让媳妇、子女住外面,自己住一处,那不给别人笑点大牙?说不定还有人说他被媳妇和子女给抛弃了呢。
他最终是用不反对来维持了自己最后的倔强。
许月季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新屋的图纸画好了。
正北面五间房,左右各两间厢房,再用院墙围个大院子。
大家看了图纸无一不夸漂亮。
只是许有福一听全是青砖黑瓦房,一脸肉疼的模样:“这青砖和黑瓦可不便宜啊,这么多间屋子,算起来,算起来……”
他也不知道算起来要花费多少银钱,但是看村里六七十户人家,盖了青砖大瓦房的不超过五户人家,就可以知道不是一般的贵。
许月季说:“我跟徐管家打听过了青砖和黑瓦,还有人工的价格,按图纸盖好,大概是五六十两。”
“五六十两?”
许有福、刘氏还有许芙蓉异口同声。
许有福瞬间打了退堂鼓:“这也太太太多了,还是盖土砖茅草的吧,十两八两就能盖起来了。”
许有福心想:土砖茅草房也是新房,也够住,也不影响孩子们说亲,怎么就不行了呢?再说了,省下五十两银子揣在怀里,不踏实吗?
“阿爹……”许月季和许丁香可不同意。
刘氏也觉得五六十两实在是有些多了,这要是盖了新屋,她手上的银钱就少了一半,一想到一百两的银票要兑出去,她一时间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她又想到大女儿的亲事,她又觉得五六十两就五六十两,只要能为大女儿芙蓉带来个好亲事,值了。
也不看看族长家的大孙女雨霜和二孙女小霜和村长家的两个孙女,他们家本就是青砖大瓦房,几个孙女嫁的人家也是青砖大瓦房。
而家里土砖茅草屋的女儿家,嫁的夫家大多也是土砖茅草屋。
这是人家说的门当户对吧。
“五六十就五六十吧,家里出得起。”刘氏坚决说道:“银子揣在怀里就是个死物,能给孩子们说门好亲事,也不枉孩子们辛苦挣来。”
许有福被刘氏的话提醒家里的一百两银钱还是靠女儿的秘方才得来的,老脸一红,终于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新房子盖在哪里的问题。
许有福和刘氏都不舍得把现在住着的老房子推倒重建,想在旁边盖新屋。这样,老屋换上新茅草还能留做他用。
可是旁边是朱家和马家,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中间的空地都只有两间屋子的位置,根本就无法盖五间正房。
若是在如今的院子里盖新屋的话,门前就没有了院子。
若是在屋后盖,先不说菜园子没有了,上面的菜和辣椒都得拔了,而且为了留个院子,还得把坡地先铲平了,那可得费许多功夫。
一时间,盖新屋的事儿就遇到了瓶颈。
就在这个瓶颈还没有解决,许有福就带着两辆马车回来了。
第一辆马车车辕上坐着的是张老伯,第二辆马车车辕上坐着的张老伯的儿子张三。
马车后面还跟了一群好奇的孩子。
刘氏知道是徐知县那边来人了,赶忙叫几个孩子出来迎接客人时,大家都觉得奇怪。
许月季姐弟四人出来时,正好看见马车里的人下来。
前面马车下来的是徐夫人和徐二小姐徐若盼,后面马车下来的是徐管家和一品鲜的秦掌柜。
刘氏并不认识突然降临在自己院中的贵妇人和富贵人家的小姐。
是小禾苗的家人吗?莫非是知县大人帮小禾苗找到了亲人?
她一时间有些慌乱,想把许月季牵着的小禾苗拉过来,紧紧煲仔怀里。
“徐伯母,盼儿姐姐,你们来了。”许月季拉拉阿娘的衣袖,“秦掌柜,徐管家爷爷,你们也来了。”
刘氏一听是徐知县的夫人和二女儿,是上次送礼物和银子给几个孩子的贵人,连忙客气地招呼他们进屋里。
许月季这次着实为难了。
按规矩,徐夫人和徐二小姐是主子,徐管家和张老伯父子都是下人,而秦掌柜是不是下人尚且不知,但他是外男,理应男女分开招待。
可是许家就这么一间堂屋,既不能把徐管家等一众外男领到旁边的卧房去,也不好把徐夫人和徐二小姐带去她们那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的卧房去。
徐管家与秦掌柜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精了,哪能不懂这些规矩?
徐管家拉着许有福说:“老侄,我和你秦叔就在这大树阴凉处坐下,吹吹山里的清风,最是凉爽。”
秦掌柜点头:“嗯,要不是老哥你故意不带我,我早就能来看看这闻名于大塘镇的枫树湾,何至于今日才来,让人笑话我?”
徐管家哈哈大笑,促狭地瞥他一眼,得意地说:“掉钱眼里的人,眼里除了银子,还看得见别的吗?哈哈哈。”
许有福赶牛车一个来回,原本晒得通红的脸都烧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也是掉钱眼里的人。
他赶忙从屋檐下搬了几张木椅子和一张小木桌,摆在树荫下,照顾徐管家、秦掌柜还有张老伯父子坐下。
堂屋里,刘氏和许月季热情招待徐夫人母女二人。
不多久,早在见到客人就去灶房烧水的许芙蓉端了茶水进来。
徐夫人这是第一次见许芙蓉,拉着她的手,笑吟吟夸赞:“大姑娘真是不仅模样生的好,更是懂事又贤惠,妹子真是有福气啊。”
“夫人过奖了,农户人家的孩子都早当家。”
第一次面对知县夫人,刘氏心里免不了有些拘谨,原本还想着不知怎么跟知县夫人打交道,幸好对方递了话题,她按部就班跟着回话就是。
很快,两个年龄差不了多少的妇人就养儿育女的话题上聊开了,聊着聊着,竟有了一些共同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