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真漂亮的小哥儿。就在这屋里跟婶子说说话吧。”
说着，她又让春梅去五斗柜里，把她许久没有用过的那个圆绷架和绣花针拿出来用。
春梅找出阿娘绣花用具，带芙蓉去了隔壁她屋里头。
她拿出一块绣布，仔细教芙蓉怎么用绷架，怎么拿绣花针。
两个姑娘，一个认真教，一个专心学。
隔壁包三婶屋里，包三婶也抓紧时间，一鼓作气把周李氏的话，讲述成了一个令人故事。
许月季听了，忍不住有些悲伤，也有气愤。
男权社会，女性总是被伤害的那个。
有些伤害来自他人，比如她阿娘刘氏，有些伤害来自自己，比如包三婶。
最可怜的是有些人要承受自己和他人的两重伤害，比如这个王氏。
包三婶小心翼翼又忍不住期盼，问到：“月季丫头可有听过这样的事儿？村里人都说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灵净寺的师父又说不是鬼祟。可是这事怎么就这样怪异呢？”
“灵净寺师父说不是应该就不是吧。”其实，许月季一听王氏的情况，她的脑海里就立刻想到一个词：“经行情志异常”。
经行情志异常是月经病的一种，指每值行经前后，或正值经期，出现烦燥易怒，悲伤啼哭，或情志抑郁，喃喃自语，彻夜不眠等证者。
引起此证的原因为痰火、郁热或心血素虚。
如果辨证论治可以分为痰火上扰证、肝经郁热证和心血不足证。
具体的治疗方法一定要根据患者的全身证候，综合判断才能定下合适的药方和剂量。
这算不算是包三婶免费帮她宣传，为以后她的业务积累客户？
包三婶看她茫然若失的样子，本来就不抱希望的她还是忍不住失落袭来。
她就知道，这样奇怪的病，周家村的郎中都没有见过，周家村几百人也没人见过。
哪怕她在镇上住了十几年也没听说过，人家一个小姑娘哪里就见过呢？
更何况，她们还期望从小姑娘这里得到能治病的药方。
“月季丫头别介意，”包三婶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你就当婶子闲着无聊，随便跟你说说话，说出来了，心里也爽利一些。”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至少王氏也只是每个月的那几天闹腾一些，而不是像那样疯癫的人那样日日闹腾，那才真是要把一个家都折腾散了呢。”
“世间多少女子得了不治之症或者疯癫了，要么是被休回娘家，要么是任由你病着疯着，直到死去。有几人能得丈夫和婆家长时日地照顾的呢？”
许月季回过神来，不由地点了点头。
许月季凝凝神，如实告知：“婶子也知道，治病都是一人一方，哪怕是看起来两个人的症状相似或者完全一样，但是引发疾病的原因可能不一样，原因不一样，用药就肯定不能一样。就算是原因一样，每个人的身子不一样，用药的剂量也要有加有减。”
“就好比吃煎炸食物，有人没什么感觉，有人很快就喉咙疼痛，而有些人吃了，原本喝凉水容易恶心的反而有了好转。这是是每个人身体原本的状况不一样。”
“想不到月经丫头竟然还懂这么多，廖大夫以前也跟我说过，药不可以乱吃，只有对人对症下药才有效果。”
包三婶很是赞同，以前家里总是打听了各种偏方吃了并没有什么效果。
后来，廖大夫也跟她说过这样一番话，她明白这个道理。
她就知道月经丫头不是个无知的村里丫头。
她的这番话就像平日里用的火折子，突然就在她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
“那月季你是不是见过还是听过这样的奇怪的事？”
许月季明白包三婶心中的想法，虽然她没有明说故事里的王氏是她的什么亲戚，但是看她这么担忧与着急，估计也是比较近的亲人了。
许月季摇摇头说：“我并没有见过。”
她的一句“没见过”，把包三婶的希望浇灭了。
果真不是每个人都有她的好运气，自己那个大侄媳妇就没有她的运气好。
看来就像廖大夫说的，给她药方的人是她的福星啊。
不过月经没见过也实属正常，自家阿娘和大嫂活了几十年了，都没见过这样怪异的事呢。
“没见过才正常呢。婶子过了三十多年了，也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儿。”
她虽然什么都知道，但还是免不了有些伤感，好好的一个人，半年没见，就这样半疯半颠了。
也不知道时日久了，他那大侄子还能不能叮嘱他阿娘的势头，一如既往地对王氏。
她可是太了解她大嫂周李氏了，虽然坏心思不多，但是最是看中子嗣，尤其是大儿子的子嗣。
她那大嫂可是一直都对外声称，等三个儿子都娶妻生子后，她就把老周家分了，她和大哥要跟着大儿子一起过。
其实是她心里清楚，三个儿子中，老大周大良最是能干，大儿媳妇性子好，没有心眼子，为人处世样样拿得出手。
“婶子不要太忧心，”许月季安慰她，说道：“虽然我没有见过，但也是听过有老人家说过的，只是时日太久远了，我一下子也记不太清楚了……”
“真的？月季你说的是真的？你这么听人说过？”包三婶激动地抓着许月季的手，就差没从床上站起来。
“婶子别激动！”许月季赶紧把她扶着做好，“婶子多顾着点自己的身子，担忧或激动都会影响到肚子里的胎儿。阿娘的心情好与坏，胎儿是能感受到的。”
“再说，婶子现在虽然是见好了，却也不是完全好了，胎儿是比一般的弱小些。”
包三婶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好一阵才开口说：“是的呢，廖大夫也跟我说过的。我只是一时间太高兴了，我那大侄媳妇啊……”
她才想起之前她都没有说王氏是自己的大侄媳妇，不好意思地说：“那王氏就是我娘家的侄媳妇，我大哥大嫂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