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铁柱现在满脑子都只剩下：太好吃了！
咽下一口，他开始一片一片慢慢品尝，猪心咸香劲道，猪肝咸香粉糯，猪肚咸香爽脆，猪肠子咸香韧劲十足……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不一会儿，一大碗卤猪杂就见了底，碗底的汤汁都没有放过，用魔芋豆腐刮了个干净。
“许叔，再添一碗卤猪杂和魔芋豆腐。”
王铁柱想起今天没有带家里的罐子来，不然可以带一些回去给阿爹阿娘他们尝尝，让他们也长长见识，猪下水也可以很美味的。
许有福很快就把卤猪杂和魔芋豆腐给他添满了。
王大海和黄金水不可思议地看着王铁柱。
王铁柱的嘴可不是一般的刁，虽然家里也算是村子，家庭条件也是一般，但是他从小出了名的好吃，不好吃的东西，他宁愿饿肚皮也不吃。
用他阿爹的话来说：就是被他阿奶给惯坏了。
王铁柱的阿奶将氏年轻的时候，那可是镇上有名的厨娘，本来摆了个吃食摊子。
后来镇上大户人家看重了将氏手艺请了回去当厨娘，再后来，将氏嫁给王铁柱他阿爷生了王铁柱阿爹后，伤了身子，就从大户人家回了村子。
王铁柱的阿爹随了他阿爷只爱泥瓦活，对厨艺丝毫不感兴趣，也毫无天赋。
将氏对厨艺的一腔热爱，都放在孙子身上，每天变着花样给孙子做各种各样好吃的，哪怕是一根白萝卜也能做出别人做不出的味道。
等到将氏去世后，王铁柱可就惨了，愣是三天没有吃东西，直接饿晕过去。
旁人都感慨：这孩子是个大孝子啊，对阿奶真是太孝顺了，将氏没白疼他啊！
只有他阿爹阿娘才知道这小子伤心肯定是有的，更多的是不愿意吃他们俩做的饭菜。
幸好，那时王铁柱也有七八岁了，他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自己踩在板凳上，自己记着阿奶说的话，学着阿奶做些饭菜吃，这才没饿死。
后来因为太挑食又太能吃，直接被他阿爹赶了出来。
村里人都以为他会去饭馆里头当帮厨，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来了码头扛大包。
王大海看他吃得津津有味，问他：“这么没有猪屎味吗？”
“嗯。”王铁柱闷嘴嚼着猪肠子，越嚼越香，越嚼越有味道，吞下去后才说：“你们看到刚才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小哥儿了吗？”
“看到了。”王大海和黄金水回答。
“他是码头最左边船上贵人的小厮，之前托我跑腿送了魔芋豆腐回船上，贵人说要吃肉，我就又送了这卤猪杂过去。没想到贵人吃了，还要吃。这不，就让他家小厮跟着我们过来拿些回去。”
王大海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王铁柱又吃下一片猪肚丝，慢条斯理：“他还约了明天中午再给他留着多一些呢。听说本来今晚要走的，为了吃这口，特地留下来。”
“啊？他不是贵人吗？贵人什么没吃过，还吃猪下水？一想到装屎的东西进嘴巴，就觉得恶心。”黄金水一脸嫌弃的表情，还用手在面前扇了扇，似乎已经闻到了猪屎味道。
王铁柱停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说：“什么都吃过了的贵人，都吃了还想吃，你们觉得能恶心吗？”
王大海和黄金水多少被他的这句话说愣了。
对啊，贵人能入口的东西，他们就入不了口吗？贵人吃了还要再吃的东西，能不好吃吗？
王大海和黄金水同时把筷子伸向王铁柱那碗快要吃完的卤猪杂。
王大海夹到的是猪大肠，他想起了家里过年宰猪时，猪大肠里面满满的粪便，有点下不了口。
黄金水夹到的是猪肚丝，直接送进嘴里，咸、鲜、香、爽、脆，就是没有猪下水的土臭味。
好吃！太好吃了！
他又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王大海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一狠心就把猪大肠送进嘴里。
嗯，没有臭味，还很香，很有嚼劲，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他还想再吃，筷子伸出去，碗已经空了。
他招招手，大声喊：“许叔，许叔，这里来一碗卤猪杂。”
“我也来一碗。”黄金水也跟着大声说。
王铁柱看着他们俩笑，笑得他们心里虚虚的。
许月季想着明天要给船上客人送卤猪杂的事，为了出现意外，她跟阿爹阿娘打了声招呼，带着许丁香就去胡屠户的猪肉档口买猪下水。
今天胡屠户只宰了一头猪，只有一副猪下水。
许月季看见案板上居然有四只猪蹄子，还有几根剔得看不到肉的排骨。
猪腿的上半截肉多已经被人买走了，蹄子没有肉，也是经常没人要剩下的。
许月季花了四十个铜板把胡屠户这几样不讨人喜欢的都买了下来。
考虑的猪下水味道实在太大，肯定不能带回摊子去，许月季请胡屠户帮忙多看一会，两刻钟后，他们也可以收摊了，到时再来拿。
胡屠户自然是答应。
许月季刚刚带着小妹回到摊子前，这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二叔许有富。
许芙蓉带着两个妹妹叫叔叔。
“大哥，大嫂，原来真的是你们啊。”许有富惯是会做表面功夫，逢人先七分笑，骂人也有三分笑，“连几个侄女都带着来帮忙了，看来这生意做得不错啊。”
“二弟。”许有福有点不知所措，他还没有做好被老许家发现卖吃食的准备呢。
“昨天下午吉表哥来铺子里头找我，跟我说你和大嫂在这边摆摊，我还不相信呢，几天特地过来看看。”
许有福无意识地搓着手掌，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家里事儿不多，几个孩子弄了点吃食，卖了换点粮食。”
“大哥，家里怎么事儿不多呢？上次阿娘让你帮忙种点豆子，你说你病了，后来阿娘叫你帮忙除草，你早出晚归，原来是有重要的事忙啊。”
“你挣钱是大事，只是你也不用瞒着阿娘和我们吧？难道我和阿娘还会为了帮阿娘干点活，而阻拦你挣钱，是吧，大哥？”
许有福已经听出二弟话里的不对劲，但是一时又想不通哪里不对劲，更不知道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