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丁香骄傲地点着头:“肯定试过了,不试能随便拿回家吃吗?”
许芙蓉撑着小阿姐的身,却操着老母亲的心,“你们也太胆大了,真要是有毒,你们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
从前,她是万万不会相信他们能做出这样冒失危险的事情的。
哎……
许丁香力气最大,她直接把盆端进来,把大半盆魔芋碎末末倒进木桶里。
许月季用锅铲不停地搅拌,魔芋碎末末在她的搅动下,从黏黏糊糊的一团慢慢散开,与木桶的碱水混合在一起。
一转身,许丁香居然拿了一个碗,笑眯眯地在一旁等着。
许月季好想给她的脑门来一个爆炒栗子,她的脑子里就剩下吃了!
“拿个干净的盆给我,两个吧,有点多,”许月季接过盆,开始把魔芋豆腐脑盛到盆里,“今天还不能吃,要等到明天早上。”
成功还是失败,就看今晚了。
许丁香一听要明天才能吃立马嗷嗷叫,虽然心里想着偷吃一点,但是又不敢不听二姐的话。
刘氏洗完衣服回来,看到前段时间许有福抽空做的两个木盆装着的东西,也被吓了一大跳。
虽然许月季和许丁香一再保证没有问题,刘氏还是半信半疑,她也很清楚家里的粮见底了。
分家时分到手的糙米早已经吃完,现在吃的都是许有福去年冬收去镇上码头当苦力挣来的。
年后,许有福帮老许家又是犁耙田地,又是育苗插秧,再给自家开了两亩荒地,种点豆子和蔬菜。
他还没来得及去镇上干苦力,家里就要断粮了。
刘氏也想硬气一回,不让孩子们拿小命去赌,可是没吃的还不是一样会饿死!
她点点头,表示默许了,心里又忍不住怪许有福的愚蠢孝顺。
他把陈氏的话奉做神明,把二弟三弟侄子们放在自家媳妇和孩子们的前面,把别人家孩子养得肥头大耳,把自己孩子饿得面黄肌瘦。
不想了,不能再想了。想得多了,她都不想端午食给他吃了。
第二日一大早,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许月季被许丁香起床弄出的声音醒了。
自从分家后就没有早起过的许丁香居然第一个醒了,就为了昨天的好东西。
许月季也想去看看结果出来究竟是一条龙还是一条虫。
饭桌上摆着昨天的两个木盆,盆里有两块灰白色的圆形块状物,摸上去不软不硬,还很有弹性。
许芙蓉和许丁香很是惊讶:昨天一盆像粥一样的糊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很明显,成功了!幸好还是一条龙。
许月季虽然在前世医院里见惯了生死,自从来到这里半个多月,她也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有着对未知世界的恐慌,对自己适应能力的怀疑。
这一刻,她总算是放心了。
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小目标:填饱肚子,总算是实现了。
早餐就是魔芋豆腐了,这次不是刘氏也不是许芙蓉掌厨,而是许月季。
她往铁锅里加了半锅水,让许芙蓉点火烧水。
而她用菜刀把盆里的魔芋切成砖块大小的魔芋块。
水开后,她把魔芋一块一块放进开水里,煮上五分钟,就捞起来过凉水。
她看了一下灶台上的调味料,只有两种,油和盐。
油碗也见底了,盐剩下一小块和一点碎末,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
本来想做个凉拌魔芋豆腐,谁知忽略了没有酱油这个最基本的调味料。
现在能做的只有水煮魔芋豆腐了。
她拿刀在盆里切下板块魔芋豆腐,放到案板上切成粗条。
拿了十几年手术刀的刀功,被旁边目不转睛的许丁香看在眼里,惊在心里,赞在口里。“二姐,你厉害啊!”
“那是,十几年的刀功呢。”许月季一时得意,不自觉说漏了嘴。
“二姐吹牛,难道你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学切菜?”许丁香才不相信她,“每次都是阿娘和阿姐切,我还没见你切过菜呢。”
许月季心虚地说:“说明我有天赋。”
这么不要脸的话还真不是原主的风格,所以灶房的其他三个人被如此狂妄自大的许月季惊呆了。
这个女儿怕不是上次把脑子撞坏了吧?
“这个大妹怎么越来越胆大了?”
“这个二姐我好喜欢!”
水开后,许月季把切成手指粗的魔芋条放进去,再煮三分钟,加入油和盐,最后撒上一把葱花,立刻出锅。
“香!太香了!”许丁香第一个拿着碗上前,两眼放光芒,她的耳朵完全听不见许芙蓉提醒她要给阿爹阿娘先吃。
许月季给她盛了一碗,又给大家都盛了。
许有福昨天几碗姜汤灌进肚子后,除了几身臭汗,烧就退了下来,只是本来常年苦力劳动,身体劳损就严重,这次一病就如山倒,全身哪哪都疼,哪哪都无力。
刘氏坚决不让他起床,听到前院陈氏指桑骂槐,也把想起床的他按住了。
许芙蓉端了一碗送去给阿爹吃。
许有福开始并没有在意吃的是什么,等东西进了嘴,才发觉这东西不一般。
好吃!样子长得像粗粗的面条,口感比面条滑。
本来没什么胃口的他,哧溜哧溜,一碗早食见底了,重点是还想再来一碗。
“这是什么?是你阿奶那边送来的吗?”他欣慰地笑了,“这么稀奇的东西,应该是你三叔带回来。”
许芙蓉脸一沉,想反问他:阿奶什么时候送过东西给你?三叔带了东西你吃过吗?
别说吃食,一根鸡毛从前院飞过来,阿奶都要捡回去给鸡窝铺厚实一点。
许芙蓉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敢这样想自己的阿爹,她这是变坏了吗?
她赶紧低头,回答:“是阿妹他们去山上挖回来的,也是她们已经做的。”
“等会儿记得端一些给你阿奶他们尝尝。”
“家里的糙米就剩一碗多点了。我们家开荒地里也种不出粮食,阿妹说再不找的吃的,家里就断粮了。”
许有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许有福也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只是从小听着“孝顺父母”,“照顾弟妹”的话长大,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阿爹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是点头的,就连作为继室的陈氏也说不出他的一句坏话,两个弟弟也是不拿他当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