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妩深吸了口气，平复心绪。
“下一个问题，异事调查局是什么地方？”
“那是官方的一个组织，专门负责调查和阻止国内异常事件的，密室里的档案就是从那里拿出来的。”
“拿？还是偷？”
霍景凝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后者。”
霍妩挑了挑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节奏。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和官方是对立面。”
“是，不仅是我们，官方内部也是不和的。就比如……迷魂凼的那个万虫噬身阵。”
霍妩手指一顿，敲击声戛然而止。
所以，说到底，四族也好，官方也罢，连带着苗疆和国外，甚至说也许所谓的中立无妄墟。
这些势力都是为了千百年前的纠纷，而在拼命。
可结果是什么？是一代又一代的死人，是通往酆都的路上铺满的森森白骨。
是霍妩这些年轻人，本来有着大好年华和未来，却被迫牵入其中，然后莫名其妙的送上性命。
霍妩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嘴唇，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骂这些人了。
她常常以为自己是个疯子，可真对比起来，这些人，他们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群煞笔，祸害了后代子孙，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霍妩缓缓侧头，看向霍景凝，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
“三姑姑，你们想怎么结束这一切？”
霍景凝是没想到霍妩会这么问的，顿时脸上一喜，伸手抓着霍妩放在桌上的手。
“小五，你会和我们一起的对吗？你会成为我们的助力的。”
霍景凝激动地声音都在发颤，霍妩却毫不留情的抽出手，神色淡然的看着她。
“我只是想知道，但不代表我会和你们一起，以子孙后代的命，去结束荒唐的一切。”
霍景凝不怒反笑，不停的点着头，眼神漫无目的的看着地面。
“是啊，我们害的是自己的后代啊。”
霍景凝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癫狂的信仰。
“可是小五，只有我们，只有我们这么做了，这一切才能结束。”
“以小部分人的死，去换回整个世界，我觉得很值，我们都觉得很值得。”
霍妩厌恶的后仰，这种火车道德悖论，从来都没有任何一方是值得的。
霍妩自认不是好人，但也不会觉得以少救多是对的。
身后的霍贝贝看着霍景凝的样子，眼里却满是悲愤。
她的三姑姑啊，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霍妩的手背上，霍妩仰起头，就瞧见霍贝贝脸颊滑落的泪珠。
如果说，整个霍家最爱霍妩的是二婶，那最爱霍贝贝的就是三姑姑了。
如今看着霍景凝这个真实的样子，霍贝贝应该很难过的。
霍妩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
“出去待会儿吧。”
霍贝贝抹了把脸，摇摇头，她不是孩子了，她该留下和姐姐一起，一起听听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然后，和姐姐站在一条战线上，去对抗所有人。
显然，霍贝贝是真的很了解霍妩。
霍妩不是心怀大义的人，她有私心，私心的想要摆脱命运的纠缠。
当年，她的师父和父母没逃脱宿命，那就从她开始结束宿命。
至少，她的后代，不会在一出生就背负了几辈人的愿念而活。至少，后代的血亲不会因此赔上性命。
霍妩见霍贝贝坚持不走，便也没继续劝阻，只是再次把目光看向霍景凝。
“发完疯了吗？”
霍景凝微微蹙眉，她不喜欢霍妩这样说她，可她也无法再以长辈的口吻去教育霍妩。
“既然发完疯了，那回归正题吧。”
“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旋即，霍妩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
“是蚩尤？”
霍景凝一怔，眼神闪躲了一瞬，却让霍妩很快抓住。
“看来我猜对了。所以，蚩尤当初被分尸是因为他还活着，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的让他死，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
霍妩轻笑一声，是啊，她怎么知道的呢。
也许是靳九笑的话，也许是酆都的壁画，又或者是四族被毁掉的典籍。
“如果我没有再进酆都，没有看到蚩尤分尸的壁画，或许我还真联想不到，蚩尤还活着。”
“你们每一件事都做的都很好，毁掉很多，就为了阻止守护尸体。”
“可惜了，做的太多了，又恰好，这桩桩件件我都经历或听闻了一些。所以自然的，我会用脑子将这一切组合在一起。”
说着，霍妩半眯着眼睛，笑了笑。
“我是个编剧，最擅长的就是把脑洞组合在一起，然后构思出一个完整的世界观。”
霍景凝深呼吸，然后缓缓吐了口气。
“可是你阻止不了我们。”
霍妩耸耸肩，伸手将桌子上的首饰都收好。
又起身将密室门锁好。
这才领着霍贝贝向门外走去，临出门前，顿住脚步看向依旧坐在窗边的霍景凝。
“三姑姑，能阻止你们的，不止我一个人。”
说着便转身离开，临走还不忘关了灯，徒留霍景凝一人在黑暗中沉思。
回去的路上，霍贝贝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霍妩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她。
“有什么就直说。”
“姐，我总觉得你能猜到这一切太巧了。”
霍妩勾了勾唇角，垂在身侧的手拍了拍大腿。
“一点也不巧，因为有人引着我啊。”
“想让我看清这场阴谋，想让我成为他们手里的刀，帮他们解决掉关于蚩尤的问题。”
霍妩挑眉看向霍贝贝
“但是贝贝，你要记得。身在棋局中，就没有真正的棋手，所有人都是棋子。”
霍贝贝盯着霍妩好一会儿，才了然的看向霍妩的双腿。
“无妄墟？！”
霍妩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
“哪有什么真正的中立啊，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他们真正想要的，我看是坐收渔翁之利。”
霍妩晃动了下脖子，颈椎不好让她的关节都跟着咔嚓作响。
“可惜了，我就要拉着他们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