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远水主导的这场曲觞流水,规则与一般的吟诗作赋不同。酒杯停在了谁的面前,谁就要讲一件大家都没听过的趣事。
封赴阳不仅爱凑热闹,还特别爱听故事,于是竖起了耳朵听。
刚听了一小会儿,厢房门上突然响起了“叩叩”的两声,紧接着一道柔美的嗓音说道:“姚将军,是我,有事相求,有劳你走一趟。”
姚瑶马上反应过来,她柳眉一蹙,站起了身,朝着封赴阳说道:“赴阳,你就在这个厢房里等我,哪也不要去,我会尽快回来。”
封赴阳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楼下这些人有意思得很,故事真多,我才舍不得走呢。”
姚瑶还是有些担心封赴阳的安全,她很喜欢封赴阳的个性,再加上拿了即墨酒的钱,自然不能放心留她一个人。
只是门外的人正是春仙院老鸨华溪,不到万不得已,华溪从不愿意麻烦姚瑶。
而且春仙院里的事多数都是些男男女女间不光彩的事,她可不敢让封赴阳瞧见。即墨酒是想要她带封赴阳见见这些,但她还没蠢到什么都不避讳的地步。
姚瑶猜测,春仙院肯定是出了大事。
华溪所习的术法不在姚瑶之下,如果不是因为华溪唯一的想法就是收留世间苦难女子,周众早就将她列为麾下一员女将了。
华溪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有些凶险。
姚瑶打开了门,说道:“找个机灵点的来这里候着,务必保护好房间里的姑娘。”
华溪会意,立刻吩咐了下去。
姚瑶走后,封赴阳又接连听了好几个故事,渐渐觉得没趣了,忽然一道清爽的男声说道:“你们说的都是身边发生的趣事,我来说一个前人的趣事。”
“魔界初主也是女子,她性情寡淡,唯独喜欢桃树,魔宫内外种满了桃树。”
“冥界刺客以为桃林是迷阵,不敢轻举妄动。魔界初主以为他们是被桃林迷住了,于是一人赏了一棵桃树。”
“偏偏刺客中有人喜欢桃树,也在冥界种了桃树,还用桃花和桃脂制成了桃花醉。冥界初主喝到桃花醉时,非常高兴,在冥界大肆种起了桃树。”
“可是冥界初主的桃树种一棵死一棵,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向魔界讨要桃树,结果魔界初主一棵也不肯再给,要冥界拿城池换。一座城池,不换桃树,只换一瓶桃花醉。”
“冥界初主一怒之下,开启了冥魔两界长久的战争。”
他的故事说完,大家并没有觉得这个故事多有趣,反而质疑他瞎编胡诌。
堂堂两界之主,怎么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翻脸了,还引起了两界争斗,太不切实际了。
有人开始冲他叫嚷起来:“你这个故事没意思,下一个下一个!”
讲故事的男子不服气,还在辩解着:“这可是书里写了的!桃树之争难道没有意思吗?”
又一人质疑道:“两界之主如果是这个样子的,两界早就覆灭了,还会留下这样荒唐的故事?”
讲故事的男子继续辩解:“说你不懂你还装懂,她们……”
更多的人喧哗起来,“我只听说过,两界之主为了一个男人打得不可开交……”
“我也是,可是他却拿桃树说事,这都根本没有的事……”
“没意思没意思,换人换人!”
……
众人的争吵让封赴阳听得有些无聊,封赴阳也逐渐没了兴趣。正在这时,她忽然闻到了一阵奇怪的香味,疑惑地扭头看了看,动了动鼻尖。
她这时才注意到,厢房门外变得十分安静,而她的耳边,除了后院男子间的争论,一点别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封赴阳刚才闻到的香味仍旧若有似无地飘来,她眼睛一眯,索性推开了门。
一个人影随着被封赴阳打开的房门滑坐到了地上,她猛地退开了些,这应该就是刚才把姚瑶叫走的女子安排的人。
封赴阳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呼吸正常,只是晕过去了。
封赴阳难得正色起来,寻着香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你是说……纷儿已经这样和两个男人……”
“我叫了人去拉开他们,可是拉他们的人都被纷儿给打伤了……纷儿没有半点功夫,实在匪夷所思……”
“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浑浑噩噩地说胡话……唉,纷儿是第二个……芋青已经死了。”
春仙院里很安静,完全没有封赴阳刚进来时的热闹了。封赴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刻意放轻了脚步,路过一个房间时,就听见里面这样一段“悉悉索索”的对话。
封赴阳从窗缝望进去,先是看见掩了一半的床帐,再看见床上一男一女的虚影,他们似乎褪去了衣衫,随着他们的动作,还传来了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低吟。
封赴阳立刻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她转移视线看向了站在床边不远处的人,正是姚瑶和一个女子!
姚瑶此刻面色沉重,那个女子也是愁容满面。
姚瑶和女子还在说着什么,可是她们的声音更低了些,封赴阳听不清了。
一阵冷风倏地吹进了封赴阳的后脖颈,如同一只冰凉的手抚过她的皮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马上意识到不对,侧过身子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即使是杀过恐怖的公豹,又杀过令人恶心的蛇妖,封赴阳还是吓了一跳!
春仙院的门大开着,门外不再是繁华的景象,而是形成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那黑色的洞里正往外冒着凉气。
封赴阳隐隐有些心烦意乱,仿佛那洞里即将钻出什么不受控制的猛物。
封赴阳往侧面躲开的动作带出了些声响,姚瑶立刻发现了她。
“谁?”
“瑶瑶姐,我,封赴阳。”
听出她的声音,姚瑶打开了房门,门外的黑色洞口却把她惊得愣在了原地。
姚瑶皱紧了眉头,死死地盯着黑色洞口一阵,一把将封赴阳扯进了门里,她的动作之大,如避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