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知道封幽蓝的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连声附和:“高人,就饶恕了我吧,我合族尽灭,只剩一个女儿,我刚才只是太担心她了。我保证,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这位姑娘的。”
“再有下次,小心你的脑袋。”
桃之收回了箭,丢给了封幽蓝。
男人赶紧说:“血雨箭送给姑娘了,刚才是我不懂事。”
封幽蓝把玩着血雨箭的箭身,讽刺地盯着他。
“谁说我要你的箭,看看而已,”她又瞧了眼脏得像小泥狗的小姑娘,说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看箭头换了个人拿,但还是指向了他,他打着哆嗦,战战兢兢地回答:“我叫于洋,这是我的女儿于芳清。”
“你们是平鲁族人?”
“不是。”
回答得没有迟疑,看来真的不是。封幽蓝还以为他们是平鲁族人,那她就要好好问问族里的旧事了。
既然不是就算了,她灵力消耗过大,人也有些倦了,便将血雨箭扔回给了他。扔掉之后,她还拍了拍握箭的手,仿佛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桃之看那个叫于洋的男人拿着箭走到弓旁,打算捡起那弓,他又好心地提醒道:“血雨箭这种没有认主的东西,还是不要轻易用才好,小心走火入魔。”
于洋连连点头。
平鲁族人的房子干净整洁,装饰也极为漂亮,比破茅屋好得多,他们全在刚解封的房子里住了下来。
于洋来自魔界小族——一鱼族,被魔主灭族后,带着女儿逃到这里,见这里房屋林立却没有人烟,担心魔主的手下发现他们,没来得及多想就施咒躲避。
为了更顺利地躲开魔众搜查,他只能冒死施了顶级尘封咒,将他自己和女儿也一并封在了其中。
封幽蓝和桃之来的头一天,就已经破了他多年前布的咒局,不过他看出凤凰与众不同,也感受到封幽蓝不同寻常,所以潜伏着,不敢轻举妄动。
尘封咒能凝固时间,他和于芳清一直还是来到平鲁族时的样子。
桃之无所谓他们的跟随,不过,封幽蓝对收留他们始终心有疑虑。
一起相处几天,倒是相安无事,于芳清还按照于洋说的,将食物分给了封幽蓝。
封幽蓝收下了,但一口没吃,凭直觉,这种无事献殷勤的准没好事。
倒是凤凰毫不客气,一一吃了个干净。
“小蓝蓝,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桃之一早说他嫌闷,要出去走走,回来时带了一篮子颜色各异的野果,献宝似的放在封幽蓝面前。
凤凰用他的长嘴在野果里挑了挑,嘟囔道:“红的,有毒。绿的,没熟。黄的,坏果。蓝的,不难吃……”
桃之尴尬,他采果子本来就不全是为了吃,这里荒芜,难得遇到点漂亮东西。
“你一个鸟懂什么,把这些放在屋子里,这屋子也好看很多。”
凤凰无奈道:“它是果子,会烂啊,如果朱雀在,她都不会喜欢这些。”
自从凤凰和朱雀传音后,凤凰就时常提起朱雀。
桃之听说自己是怎样获救后,对两只鸟的故事也很感兴趣,他百无聊赖地问道:“凤凰,不如说说你和朱雀的故事嘛,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
凤凰却没给他好脸色,昂起了头,不理他了。
“小师父,你发现什么了吗?”
封幽蓝知道桃之并不只是去摘野果,这里暂时安全,但他们可不是知安忘危的人。
桃之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他刚想说看见于洋父女在山头鬼鬼祟祟的,就留意到门外有人偷听。
他朝封幽蓝使了个眼色,封幽蓝了然。
正往回走的于洋有些摸不透屋里的情况,明明还在说笑呢,怎么突然没声了,他担心自己被发现,赶紧离开了。
“嘭”的一声,他撞上了一面木墙。
接着,他就听见了封幽蓝令人胆寒的声音:“于大叔,你想听到些什么?”
这声“大叔”,差点让于洋心脏停跳。他转回头,见只有她一个人,心里顿时轻松了几分。
“嘿嘿,我是想给你送吃的,结果发现还有几样忘带了。”
“送吃的?”
那又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当她是傻子不成。
从昨天开始,她就觉得他特别奇怪,于芳清总是盯着她看,几乎是她出现哪里,于芳清就必然出现在哪里。
而于芳清一被发现,转身就跑。
封幽蓝不知道她是干什么,却更警惕了。
“让我看看你的篮子。”
她阴沉的嗓音让他的心一紧,他应了声“好的”,于是慢慢打开了篮子,里面果然是吃食。
可他关上篮子的那一刻,篮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血雨箭,正正地瞄着她的心脏位置,只要他一松手,血雨箭就注定会杀了她。
“你敢动她试试!”
随着桃之一声怒喝而来的,还有一声虚弱的“爹爹”。
于洋看向右手边,于芳清被桃之一手掐着脖子,脸涨得通红。
他很无奈,他们父女与他们师徒,如同蚍蜉撼树。
他收起弓箭,妥协道:“行,我放下箭,你不要伤我女儿的性命。”
桃之也配合,将他的女儿扔给了他。
“这是第二次……”桃之还想动手,可于洋的举动让他大吃一惊。
于洋拿起箭扎破了于芳清的手臂,从于芳清手臂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而于芳清也在地上痛苦地蠕动着。
看来,于芳清不仅仅是因为桃之的钳制难受,她本身就有病,还不得不放血治疗。
封幽蓝脸色一变,似乎有些不忍。
“她怎么了?”
于洋仿佛苍老了许多,哑着嗓子说道:“我女儿有病,也是我下尘封咒的原因。你们不想被人发现,设了结界,可我必须救她。”
“我感激你们救了我们,但我不能弃女儿的命不顾……”
“我真没想伤害你们……”
封幽蓝安静了一会儿,仍然不理解,“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找药。”
于洋绝望地叹了口气:“不,咒术一解,当年追杀我的魔将会察觉,说不定已经赶来了,我不能拉你们下水,我只有重施尘封咒才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封幽蓝气笑了,“你说得太晚了,”她指了指微微震动的结界,接着说道:“他们应该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