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边,出现了一个蓝紫衣袍的男子,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女孩,正是花神以为的树灵,和树灵的两个分身。
封赴阳和妹妹封幽蓝刚化形成功,就被师父带出了封无城。
这个陪伴了她们万年时间的男人,黑沉的眸子里深不可测,他那高挺的鼻梁和淡然的嘴唇也使得他看起来有些冷漠,但无论如何都不可否认:他长得真是好看哪!
他说他的名字叫即墨酒,就连名字也很好听。
原本她和妹妹还想叫他即墨哥哥,可是他非要求她们两人叫他师父,还说她们生于天地长于天地,不懂世间百态,以后他会逐一教导她们。
不知为何,封赴阳对术法有种莫名的痴心,她一心想学术法,一路上缠着即墨酒问了很多问题。
“师父,当今世上,谁的术法最为精深?”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即墨酒稍稍难住了一下,他总不能说自己吧,这无异于自我暴露。
不过他思索片刻,马上回答道:“为师这些年,也只是在封无城中活动,并不了解外界的事物。”
“可是师父,你明明说事事逐一教导我们,敢情你自己都还有不知道的呀。”
即墨酒一头黑线,起初觉得这娃娃说话声音好听,他还感到高兴,可是相处久了,他怎么就觉得她有些聒噪呢。
虽然也不必像另一个那样寡言少语,但这一刻不停真是让神头疼啊。
封赴阳等了好半天都没听到师父回话,她抬起了头,逆着光看向了师父的下巴尖。
“师父,我是不是……揭你的短了?你不会因为这个记恨我吧,你不会不愿意再教我术法了吧。”
“啧!”就算即墨酒脾气再好,但总是冷着的一张脸的他,突然发出这样一声,也着实令人心里发毛。
封赴阳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巴。
她只是觉得终于从光的状态变成了人,对一切都感到太新奇了,可是师父明显对她产生了不耐烦。
这些年,进入封无城却敌不过她们姐妹的人太多了,即使明明知道进城就有赴死的可能,那些人也还是不打有把握的仗,不知道再练练自己的身手。
这外面的世界肯定会有她解决不了的事,可是如果自己本领超群,那些所谓的解决不了的事也不过就那样了。
她心里总有一个念头,胜者为王。
“师父,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
沉默多时的封幽蓝开口了。
这一路来,她始终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不发一言。
她像是生来就有心事似的,脸上虽然平静,却如同压抑着什么。
即墨酒偶尔看一眼封幽蓝,他看向她的眼神里,有着令人摸不清的深意。
封赴阳也注意到了师父的眼神,她有些疑惑。
好几次她都想问问妹妹怎么了,可是当她要开口时,就会被师父回答她的问题而打断。
封幽蓝对这一切,只当作不知道,并不去深究师父总是打量她的眼神。
直到来到冥河边,她才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她眯起眼睛,眉心狠狠皱缩了一下,有些极为残破的画面从她的脑海中划过,可她无法将它们看清楚,头也开始晕沉起来。
“啊……”一阵头痛欲裂席卷而来,她只来得及低呼了声疼,就失去了意识。
见她这样,即墨酒面色凝重起来。
看来,有些事是操之过急了。
封赴阳也很担心妹妹的身体,可是师父这下顾不上她了,他横抱起晕厥的妹妹,转身就往回走。
也不知该说她自己个子太过矮小,还是该说师父个子太高,反正这一下,她使劲抬起头也看不到妹妹的脸了。
“师父,妹妹她怎么了?你抱太高,我看不见她了。”
“嘘,别说话,声音只会让她更难受。”
听师父这么说,封赴阳赶紧捂住了嘴巴,生怕控制不住自己又添乱。
封赴阳后来才得知,师父带她们去的地方是冥河,从那回来后,妹妹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他们就近找了地方住下来,师父说,这里是冥界的边境,这样才不会有人发现妹妹的身份。
她不解,难道妹妹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她们不都是从封无树上长出来的吗?
适应这里的生活后,她也不再想这些问不出答案的问题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开始练习术法了。
虽然师父的沉默寡言与妹妹如出一辙,但好在他足够厚道,扔了一堆术法秘籍给她。
她钻研起来只有嫌时间不够的,恨不能将自己掰成几个用。
对于她这仿佛急于求成的“学”,即墨酒看在眼里,却因为认可她的天分,并不多加干涉。
教导之余,偶尔才会纠正她学杂或学少、学深或学浅的问题。
封赴阳还是明白的,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所以也老老实实一砖一瓦地垒砌基础。
她所习术法的根源在木,摘叶飞花、密林星落、游刃枯藤、树影换形、藤木之歌、万物复苏……
术法书一本本拿,一本本换,让心里本就对她赞许的即墨酒瞠目结舌。
这……竟有几分赶超他当年领悟力的意思了。
“师父,这本生之禁制,为什么我迟迟领悟不了?”
即墨酒面上一滞,当初图省事,他从纳物环里拿出了所有木系术法书,一股脑全扔给了她。
他完全忘了还有这本术法,偏偏叫她看见了。
“你真想学?”
封赴阳呆了呆,说道:“想学啊,只要是术法,我就不能放过。”
“为师当年参悟时,差点入了歧途。”
她瞪大了眼睛,突然这样问道:“那师父你现在学成了?”
“嗯。”
“哦。”她的眼里有佩服,却也闪过一丝失望。
她还想着,如果师父没成功,而她最后成功了,那岂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世间术法所成,与经历、参悟关系颇深,你年纪还小,以后再学不迟。”
“以后,是多久呢?小有少时得,大有老时悟,既然这秘籍到了我手里,我哪有放过的道理。”
即墨酒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那你先想明白一个问题,对生命而言,什么是绝对制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也就能如愿了。”
“好。”
封赴阳十分笃定地看着即墨酒,笑容明艳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