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东郊比较荒凉,三井洋行的仓库建在一个小山坡下。
三井洋行的铺子在县城,但仓库在郊外。一个大院子里,有十多个大库房,里面装满了棉纱、毛纱、白糖、煤油、罐头、燃料、涂料,以及各种各样的五金工具。
仓库大院常年有二三十个枪手守着,墙上有铁丝网,外面还挖了一条壕沟。更关键的是,院子里喂了四五条东洋大狼狗,外人稍微靠近一些,它们就狂叫不止。
账房还告诉我们,那里住着几个日本人,神神秘秘,很少出门。
涛姐一听,当即决定,晚上行动,偷袭仓库大院。
账房听说不用交赎金了,立刻带着钱出门,晚饭时候才回来,给我们带回来了几支短枪。
我们简单吃了些东西,等到天黑之后,带上枪,骑马出发了。
秋风萧瑟,夜晚已经很冷了。为了避人耳目,我们没有往县城方向去,而是直接进了山,从山谷中绕过县城,由半山腰直奔东郊仓库大院。
到了地方之后,我们将马拴在谷底,慢慢爬上山坡。仓库大院就在山坡的另一侧,此时院子里亮着不少电灯,模模糊糊能看到院墙炮台上站着几个人,应该就是枪手。
院墙很高,但对于我们来说,难度不算太大。
说实话,以我们几个人的实力,并不太担心炮台上的那些枪手。但是,院子里的几个日本人,到底有什么本领,我们并不知道,还是要小心为妙。
趴在山坡上观察了一会儿,我们几人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佯攻,一路悄悄潜入。
涛姐、徐胖子、知颜、洛克、虞青青五人,绕到正门方向,寻找掩体,假装进攻,吸引火力。
我、罗道长、杨柳飞三人,趁乱潜入院子里,将胡掌柜救出来。
我们三人进院子的目的是救人,尽量不闹出太大动静,所以把短枪都给了涛姐,他们更需要。
一切准备就绪,在涛姐的带领下,他们几人慢慢从山坡上绕下去,来到了仓库大院的正面。此时天上一弯新月,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我们三人还趴在坡上,看着下面的情况。
片刻之后,忽然一声枪响,院子里的几条狗狂叫起来,十多个人从屋里跑出来,爬上了院墙上的小炮台。
“谁打枪?”
远处传来徐胖子的声音:“我们是来砸窑的!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赶紧把枪扔出来,不然我们就打进去了!”
炮台上一个人探出头,大喊:“你傻了吧?来这里砸窑?兄弟,天黑,走错路了吧?这里不是地主大院,是三井洋行的仓库,日本人的地方。”
“日本人的地方怎么了?一样打!”
院墙上的枪手都哈哈大笑,有人大喊:“现在跑还来得及,我们保证不追。”
徐胖子也笑了起来:“不投降,我们就动手了!”
话刚落音,就听到啪啪两声枪响,一个枪手从院墙上掉了下去。这么准的枪法,应该是涛姐。
剩下的枪手吓得赶紧躲起来,噼里啪啦开枪反击。涛姐那边反而没了枪声,一点动静没有。
打了一阵子之后,院墙上有人喊:“外面的土匪,跑了没?”
徐胖子没有回应。
“是不是都被打死了?没死的哼一声!”
外面还是没有声音。
“把狗放出去,看看还有人没!”
仓库大门很快就被打开,几条大狼狗狂吠着冲进了黑暗之中。
没想到,吠叫声很快就消失了,几条狼狗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院墙上的枪手大声呼喊,但毫无作用,一点回应都没有。
几条狗而已,完全难不倒知颜的。
此时,院子里的枪手被吓坏了,立刻朝着外面胡乱开枪,整个院子乱套了。
见时机已到,我们三人翻过山坡,迅速跑到仓库后面的墙下。我双手扶着墙,半弯着腰,罗道长后退几步,跳上我的背纵身一跃,翻身上了院墙。
之后,他从里面扔出一条绳子,我和杨柳飞轻松翻墙而入。
正面院墙的炮台上,枪手还在喊叫着开枪,涛姐带着他们几人,偶尔打几枪,完全吸引了枪手的注意力。
院子很大,不知道胡掌柜被关在了哪里。我们判断,应该不在几个大仓库里,极有可能在院子西边的几间小屋当中,刚才那群枪手也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我们三人溜着墙根快速跑动,迅速来到了院子西边的马棚旁边。
枪声不断,里面的几十匹马也受了惊吓,不断走动嘶鸣。我正想继续往前走,罗道长一把拉住我,低声说:“把马放了,让院子再热闹热闹。”
我一听,弯腰钻了进去,将缰绳全部解开,打开了护栏,过不了多大会儿,里面的马都会跑出来了。
此时,杨柳飞指着靠近南墙的一间平房,低声说:“那屋里有灯光,咱们去看看吧。”
我们快速跑到了屋后,趴在窗户边一听,里面有人正在大喊大叫。
“白三爷说了,再等半个月,大部队就到了。咱们价钱都谈好了,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你们日本人也要讲诚信嘛!”
“我们三井洋行办事情,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想继续合作,再加两万块大洋,不然立刻带着你的肉票离开!”
“再等半个月,白三爷来了,再加五万大洋都行。但是现在,你让我到哪里弄钱啊?这样吧,先把外面的土匪赶走,明天我想想办法。”
我一听,还真是白三爷的人,他应该是和三井洋行的日本人合作,绑了胡掌柜藏在这里。但是,一开始谈好的价钱,日本人临时加价,闹不愉快了。
里面的日本人又说话了:“好吧,我先请慧子出马,把这些小土匪赶走。你去看看那个肉票吧,今天不吃不喝的,闹得很凶。”
“慧子,是你说的那个日本黄大仙吧?有她出马,肯定一下子就解决外面的人了!”
屋里传来阵阵笑声,看来还真有一个自称日本黄大仙的女子,就在这院子里住着。
罗道长趴在我耳边说:“小五,你去救胡掌柜,我和杨柳飞跟着这个日本人,看看日本的黄大仙有多厉害!”
此时,房门吱扭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黑色大褂,应该就是白三爷的人。另一人穿着日本人的宽松袍子,脚踩木屐,呱唧呱唧向远处的一间小房子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