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们决定暂时不把蚩尤兵符的消息放出去,就先跟着江醉柳上路了。
一路上,江醉柳告诉我们,小雄鸡虽然是土匪头子,但人品还不错,也算是劫富济贫的草莽英雄了。
他早些年出去当兵,后来队伍被打散,就带着十多个兄弟回来,进了保安团。但保安团就是土豪劣绅的看门狗,平时经常欺负老百姓。
小雄鸡看不惯,就抢了几十条枪,带人上了盘龙山。这些年,他把附近的地主大户都抢了个遍,威名大振,手下已经有近百号兄弟。
江醉柳与小雄鸡一起长大,非常熟悉,所以常常走动。但是,这么着急让江醉柳上山帮忙,还真是第一次。
盘龙山并不远,我们上午出发,傍晚就到了山脚下。
其实,山脚就是商道,骡队也从这里走。江醉柳告诉我们,商队交了钱,这段路就能保证安全,货物要是丢了,土匪照价赔偿。
山脚下有几间房子,一个茶摊,我们到的时候,有两三个年轻人正坐在一起喝茶。
见我们过来了,他们赶紧跑过来,其中一人高喊:“阿姐,你总算来了!先坐着喝口茶,我上去叫人。”
江醉柳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领着我们三人来到茶摊休息了一会儿。
茶摊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他给我们倒了茶,坐在一边抽着水烟,与我们闲聊起来。
我原以为他也是山上的土匪,但老人连连摇头,说自己就是普通老百姓。原先跟着骡队干苦力,年龄大了,就在这路边开个茶摊,勉强维持生计。
说到山上的土匪,老人有了话题,专门坐过来,告诉了我们一件趣事。
民国初年,这座山的东面,出了一大股土匪,拦路收钱。来往商队也没办法,只能交钱保平安。
没过两年,西面又出现了一股土匪,也是拦路收钱。
这是一条老商路了,走起来也方便,商队为了安全,只能交两份钱。
后来,东面的土匪开始涨价,西面的土匪一看,也跟着涨价。
有些商队受不了,就绕远路,不从这里走了。之后,两股土匪互相埋怨,还打了几次。
没多久,两股土匪就定了规矩,发现哪支商队给对方交了钱,人枪毙,货留下。
可想而知,没人敢来了,商路断绝,谁也收不到钱了。
后来,小雄鸡来了,灭了那两股土匪,重开商路,这里才逐渐热闹起来。
听老人这么一说,我和徐胖子连连点头。这些年到处都是兵乱匪乱,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出了个保一方平安的土匪,大家都感恩戴德。
刚聊到这里,就从山上下来一群人,非要我们四人坐上“滑竿”,抬着上了山。
小雄鸡的山寨依山而建,周围都是悬崖峭壁,上山寨只有一条陡峭的小路,勉强能够两辆马车通行。这样的位置,正是古人所说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坐在摇摇晃晃的滑竿上,抬着我的是两个瘦弱的小喽啰,个子不高,无精打采,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一样。所以,我看着路两旁的深谷,冒了一身汗。
前面的徐胖子时不时扭头看看我,显得很着急,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我明白,他更害怕。
江醉柳和涛姐在前面,反而有说有笑,就像游山玩水一样,还真是胆量不小。
好不容易进了大门,我赶紧跳下滑竿,调整呼吸,暗自庆幸没有掉下去。徐胖子哆哆嗦嗦走到我面前,低声说:“这个山寨厉害了,谁敢过来打?吓都吓死了。”
此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他身穿黑绸子单衣,腰间插着两支短枪,个子不高,但很壮实。
见了江醉柳,他笑着大喊:“阿妹,你去哪了?我派人找你,也找不见。”
江醉柳上前抱了抱他,答道:“和几个朋友出去办了一件事,昨天刚回来,这不立马就过来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这个年轻人肯定就是小雄鸡了。看他这说话的感觉,也是个爽快干练的人。
小雄鸡赶紧上前两步,冲我们抱拳拱手:“三位,我就是小雄鸡,来了都是客,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说。”
我赶紧上前,也抱拳说:“不请自来,包涵包涵。我们也是听了你的大名,非常仰慕,今天一见,果然是英雄风范。”
小雄鸡哈哈大笑,拉着我手说:“千万别这么说,我是啥样的人,阿妹心知肚明,她会笑话我的。”
这话一说,我就明白小雄鸡也是个实诚人,应该比较好相处。
山寨搭建了很多木楼竹楼,我们被领到了最后面的一栋大竹楼,外面已经点燃了篝火,里面摆上了酒席。
小雄鸡招呼我们坐下,江醉柳一一介绍之后,大家就开始喝酒了。
以前有人告诉我,关外天寒地冻,没有酒活不下去。所以,关外的老爷们都能喝,酒量比关内人大多了。
尤其是南方人,吃喝都精细,喝酒不行。
当时我是很相信的,但是自从来了这里,我就知道真实情况是啥样的了。比起关外,这里的酒虽然不算烈,但后劲也很大。
最关键的是,人家非常热情,非常能喝。一碗一碗接一碗,根本停不下来。
最要命就是这个热情,唱唱跳跳,人人脸上都是笑容,一碗酒端过来,你根本不好意思说什么话,赶紧干了才行。
我和徐胖子本来酒量就不行,脸皮也没那么厚,小雄鸡和山寨的人不断过来敬酒,我俩只能咕咚咕咚猛喝,吃口菜都要瞅准时机才行。
理所当然,喝着喝着我俩都迷糊了,至于到底喝到了什么时间,忘了。怎么上床睡觉的,也忘了。
总之,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小雄鸡早已在门外等着了,说带着我们四处溜达溜达,一会儿继续喝酒。
趁着有点清醒了,我和徐胖子赶紧摇头拒绝,不能喝了,再喝就真的耽误事儿了。
小雄鸡一脸惊讶,低声说:“你俩昨天不是说了嘛,我这山寨的酒好喝,必须连喝三天才过瘾。”
我和徐胖子面面相觑,谁说的?啥时候说的?肯定是喝多了瞎说的。
此时,我赶紧岔开话题:“那个,咱们也不能光喝酒,不是还有啥正事要办吗?”
小雄鸡哈哈大笑:“这事儿就不劳你们操心了,就是几个手下生了病,阿妹已经去看看了,没什么大事。”
话刚落音,一个小喽啰跑过来说:“大当家,江阿姐请你过去,好像前面出了点事。”
我们一听,也赶紧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