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了两天之后,我们四人出发了。
涛姐告诉我们,古代的岭南地区,被称为“烟瘴之地”,普通人很难生存下来。谷灵薇的记忆中,她这么多家人来到这里,没多久就病死了十之八九,在那时候很正常。
这里的毒虫猛兽太多,再加上到处都是原始森林,若不是本地人,确实很难适应。
地图上的那个地方,在山寨的西南方向,原始森林深处。我们一开始跟着骡队走山间小路,还好一些。后来进入密林,就难受了。
白天非常湿热,晚上又很阴冷,经常下雨,山里泥泞难行,想找个休息的地方都很困难。
山高谷深,有些地方根本无法穿越,我们只能不断绕路,耽误了很多时间。真正找到地图上标注的山谷时,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从高处看,这是个葫芦形的山谷,三面都是大山,一条浅浅的小溪从谷中流过。地图上的那个小黑点,就在“葫芦”的腰部。
这天中午,浓雾散去,我们整理行装,从“葫芦嘴”进入了山谷。
这里确实有些恐怖,我们一路上都能听到虫鸣鸟叫,但是一进入山谷,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徐胖子沿着小溪慢慢往前走,手中紧握着砍刀,似乎有些紧张:“这就是那个,百妖横行的地方?”
江醉柳抬头看看两侧的大山,解释说:“大山深处,本来就是毒虫猛兽的世界。所谓‘百妖’,其实指的就是它们,也不用太害怕。”
这时候,走在后面的涛姐忽然说:“我以前听说过,日本人有个‘百鬼夜行’的说法,意思就是鬼怪和人类其实居住在一个地方,白天人类活动,晚上鬼怪就都出来了。就像逛庙会一样,各种各样的怪物走在街上。”
徐胖子回头说:“涛姐,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很热闹嘛。”
我们边聊边走,十分热闹,但没多久就笑不出来了。
前面就是山谷的腰部,虽然是正午时分,但依然有一大团雾气堵在那里。
我瞬间想到了迷雾山谷,难道在这湘西的原始森林里,也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徐胖子显然也想到了,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我:“小五,我有不好的预感。”
此时,涛姐走到了前面,仰头四处看了看,转身对我们说:“今天不进去了,咱们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再说吧。”
江醉柳刚想问为什么,徐胖子已经走过去,讲起了我们三人之前的遭遇。充满迷雾的山谷,里面危险重重,最好不要晚上进去。
我们在小溪边清理出一片空地,砍了些树枝铺在地上,又在上面铺上毯子,这样睡起来舒服一些。
傍晚来临,山谷中很快就陷入了黑暗,我们赶紧点起篝火,围坐在一起吃喝闲聊。
按照惯例,我们当晚轮流站岗,一人一个时辰。涛姐第一岗,之后就是徐胖子,我第三岗,所以早早就睡了。
到了半夜,徐胖子在帐篷外拍了拍我的脚。
我迷迷糊糊起来,悄悄钻出帐篷,见徐胖子正坐在篝火旁,往火堆里添柴。
外面的空气又湿又冷,我赶紧来到火堆旁,才感觉暖和一些。
“你去睡吧。”
徐胖子点点头,起来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爬进帐篷睡一会儿,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问:“咋了?”
“小五,你仔细听,是不是有声音?”
我往前走了一步,仔细一听,似乎没有什么声音。
徐胖子比划着让我先不要说话,再仔细听听。
这时候我才隐约听到,不远处的那团浓雾中,似乎有唱歌的声音。
前段时间,我们在寨子外闲逛,经常能听到当地人唱山歌,曲调婉转,清脆响亮,非常好听。徐胖子还说,抽空学几首歌,回到关外也能显摆显摆。
远处隐约传来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唱山歌,但时有时无,听不清唱的什么内容。
徐胖子冲我招招手,示意靠近一些听听。我们掏出短枪,小心翼翼沿着小溪走过去,逐渐靠近了那团浓雾。
唱歌的声音好像消失了,也许刚才我们听错了。
我刚想转身走,雾气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叮当叮当。
徐胖子赶紧拉着我后退两步,蹲在了一块石头后面。
叮当叮当叮当,铃铛声似乎越来越近,但没有什么从浓雾中走出来。
我轻轻拉动枪栓,瞄准了浓雾的方向,同时示意徐胖子,去把涛姐她们叫醒。
徐胖子还没行动,就见涛姐和江醉柳已经钻出帐篷,小心翼翼走了过来。我赶紧示意她们,雾气后面有声音。
此时,铃铛声没有了,又出现了嘈杂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很快,雾气中出现了火光,似乎是一群人举着火把走来走去。
江醉柳抽出鞭子,慢慢靠近浓雾,站在那里仔细倾听。
里面的声音没有了,火把光也消失了,又恢复了平静。
我们三人走了过去,江醉柳低声说:“里面真有古怪。”
徐胖子挥了挥枪:“要不要进去看看?”
“太危险,还是明天早上吧,今天晚上注意点就行了。”
我们四人回到篝火旁坐下,现在恐怕谁也睡不着了。
“里面会不会有个寨子?刚才我和徐胖子好像听到了唱山歌的声音。”
江醉柳摇了摇头:“就算里面有人住,大半夜的,谁会起来唱歌?再说了,这里三面都是大山,里面要是有人,只能从咱们这边出去,为什么没有路呢?”
确实,如果真有人住在里面,肯定要经常外出,必然能踩出一条小路。但是,山谷中杂草丛生,小溪边乱石遍地,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徐胖子忽然说:“会不会,是百鬼夜行?或者是百妖横行?”
其实,我刚才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仅仅是听到了声音,而且是人的声音。
这时候,涛姐开口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讲一个世外桃源,住着一些逃避战乱的人,很多很多年都不出来。”
我们都摇了摇头。
涛姐接着说:“故事写的是一个渔民,意外发现隐藏在大山中的村子,里面的人已经躲避战乱数百年了。这个故事发生在武陵,就是现在的湘西常德一带。”
我忙问:“难道,这里面也有一个村子,住着一群与世隔绝的人?”
涛姐笑了:“也许吧,明天咱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