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们,我叫马志尧,我身边的朋友都叫我老幺,我老爹是个私塾先生,在旧社会那个世道,算是有些见识,我出生在一座小城市,在我们那个年代,家中算是比较殷实,等我20岁那年,我还在读高中,那年是1972年,正赶上国家号召大家知青插队,上山下乡活动,我也是知青插队中的一员,于是,我背着行李义无反顾的下乡,定期给我老爹老妈寄信,然后定居在乡下。
就是那年,我下乡认识了老韩,我插队到他们村时,是老韩接待了我,老韩全名叫韩建设,我习惯叫他老韩,我们两能成为患难与共的兄弟,却是源于一场浩劫,这场浩劫差点儿让我丧命,以致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心有余悸。
当然,那个年代的自然灾害很多,地震、瘟疫、山洪、泥石流等等,但我提到的这场浩劫,并不是这些看得见的天灾,而是老韩家他们后院贴着镇妖符的那口老井。
我第一次见到老井的时候,是那年下乡后的一个大半夜,是我不适应乡下的这种水土,大半夜他妈的拉稀。我把旁边正抽着鼾的老韩叫了起来。
“老韩老韩,你今天给老子吃啥玩意儿了?他妈的憋不住了,快陪老子去茅房,你家后院黑,老子单独出去后背发凉。”
我一阵猛推,把老韩摇醒。
此时正值数伏天,蚊子多,老韩怕蚊子,披了件单衫,不情愿的起身,揉了揉他那荔枝眼,这才开口说话:“我说老幺呀,这么大个男人怕啥?这两天你没见过啥怪东西吧?,看样子是胆子小,没见过真家伙,要见了真家伙,还不得吓死你?”
“什么真家伙?鬼呀?老子从来不信那个邪,老子是学科学的。”
这话说的我自己多少有些心虚,我虽然以前生活在城里,可听我老爹说过,农村以前经常发生一些怪事,传的比较邪乎,我老爹总是说我,不要以为自己念了两天破书,就以为什么都见过,有你没见过的东西,你最好不要碰到。
而我也懒得给他解释,科学不相信神鬼魔妖,他一个老学究知道什么?
讲归讲,各位朋友,您也知道,人到自己身临其境的时候,就不得不带着点怀疑。就像我再怎么相信科学,上他妈个厕所也会后背发凉。
老韩带着我去了茅房,他家茅房在后院,离我们住处很远,我问老韩:“你们家这茅房怎么这么远,这上个茅房男同志还好,要是女同志,这多不方便?”
老韩叹口气,“没办法,以前茅房就在后院往东,离的很近,后来咱村老有一些牲口失踪,请了个看邪乎事儿的大师,说这村里家家户户都得是这个局,于是就给咱村布成这样,倒是说来也怪,大师布好局以后,村里的牲口也再没丢过。”
老韩看了看我,接着说:“老幺,你不信归不信,可不能出去乱说,这话儿传出去,要出事儿的。”
我问老韩:“为啥?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老韩不耐烦的说:“这你就别管了,你不说就是。”
走了一阵子,算是到了,他家茅房这地儿四周全是杂草,四四方方,我没顾得上多问,蹲下去痛痛快快的解决。
老韩说:“老幺,快着点儿,要是运气不好,让你看见一些鬼东西吓着你,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老韩不是开玩笑,从我后来的所见所闻中来看,老韩说的一点儿都不夸张,也就是从那天起,我从这个村种种的一些怪象中才发现,这他妈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玄的事儿了。
我提起裤子正要出茅房,一只兔子从茅房里窜了出去,我啊的一声叫出来,一下蹦了起来,茅房顶本来不高,经我蹦起来脑袋这么一顶,茅房顶轰咚一声掉了下来。
老韩听到声音,赶忙进来拉我一把,将我从茅房里拽了出来,我裤腰带还没系上,裤子重新溜了下去。老韩接着拽我,我边提裤子边跟着他跑。
说实话,这种事挺丢人的,一只兔子居然将我吓成这个怂样子,可人应激反应,当时谁顾得上想这些,我刚想要跟老韩说一说,这只是只兔子,没啥大不了的。
没等我开口说话,只看老韩紧紧拉着我的手,拼着命往前跑,我顶着月光看他的脸,哪里有一丝丝正常?雪白雪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子顶着月光都能看见往下掉,老韩的这个表情着实让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顾不上想这些,跟着老韩一路跑,我一手提着裤子,一手被老韩拽着,也是一阵惊恐。
跑出不到百米远,老韩又一屁股坐了下来,我被他拽着跑,终于喘了口气,呛着老韩就是一句:“老韩,你疯啦?”
还没等老韩说话,只见草丛中蹦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兔子,这时我也顾不得问老韩,浑身上下直抖,老韩将我的脑袋使劲往下按,示意我不要说话,藏在草林子中,我偷眼往外看,只见兔子成群结队往前跑,都朝着后山出去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阵风招呼过来,老韩又拽着我往前跑,我也被这种阵势吓个半死,只感觉跑了好久,终于跑回来了。这时我才知道,我的裤子还没系上,再看老韩,双腿瘫软,眼睛直勾勾的往前看着,脸上依然雪白。
老韩没理我,推门便出,我为了一探究竟,跟了出去,老韩一路小跑往东,离老韩家大约300多米,有一户人家,大门口居然也是杂草丛生,门上挂着一个铃铛,旁边拴着一条黑花狗,门两边是个栅栏,不像是住着人,倒像是马圈一般,老韩上去便框框拍门,里面传出一个女人声音:“谁?”
这个时候,老韩才发现我跟了上去,我俩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老韩自顾自在那忙着,我暗想,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后来我知道,老韩是去通风报信去了,要是没有这一次的关键一步,恐怕全村人的命都要交代在这个地方。
老韩听到声音,急忙喊了一声:“红桃,快把你爹叫出来,就说我有人命关天的要紧事。”
里面的女人听见后,哦了一声,不一会儿,只见屋子里点上了油灯,一个约莫60岁的老头出来了,老头叫许幻山,人称九花子,应声的是他女儿许红桃。
九花子这个号是“衍灵术”的师兄弟给他起的。
这个60多岁的老头是“衍灵术”的传人,我第一次听说“衍灵人”这个职业,我后来知道,所谓“衍灵术”是说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有我们看不见的“妖灵”,“妖灵”能成精成怪,我们呢,凡胎肉眼看不见,“妖灵”会幻型,专吸这些动物们的灵气,当然,人的灵气是最受欢迎的。为了对付这些看不见的妖灵,流传下这么一种衍术,可对付这种东西,这老头便是这个行当里的人,这种妖灵大家都叫地妖。
九花子出了门,被老韩叫到家里,他们在那滔滔不绝的说着,有的时候还要背着我偷偷聊几句,我自然知道,这么玄乎的事儿,他们是怕我传出去,那会儿咱们国家正打击牛鬼蛇神,谁要出去报告,准会查一查。
我把老韩叫到一旁,再三追问,在我发誓保证不传出去的情况下,老韩才把这些个奇事儿一一说出来,从那时起,我他妈和地妖这东西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后来成了这行人,也就是老韩口中的“衍灵人”。
那一晚上的后半夜,我听了很长时间,听了他妈这世上最让人刺激的事儿,也是我后来屡闯地妖界的坚定决心的理由。
老韩将我们上茅房的经历说了一遍,如何看见大片兔子,如何逃跑,如何碰到邪风……
九花子将他的旱烟袋掏出来,点上旱烟,这才开口:建设啊,这个叫“地妖赶兔”,咱村子里布的局被破啦,可恨我这老骨头没碰过地妖局,要不然也不用让旁人插手!
九花子说的这个事儿还要从他年轻时拜入衍灵术之后说起,九花子有一个师弟,外号叫马探子,和九花子一起学艺时,师弟过目不忘,学的快,九花子非常喜欢这个小师弟,入了衍灵术的门,有一个规定,一徒一技,也就是每个徒弟都不会学全了,九花子学的是镇灵术,他这小师弟学的是地妖局,两人很要好,每次捕妖时他二人最出色,小师弟将地妖局布好,地妖动弹不得,九花子用镇灵术封起来。后来,一次捕妖时,两人意见不合,致使衍灵术门人两人殒命,再后来,老师傅将他们二人都赶了出去,从此,师兄师弟两人各奔东西,再无合作。
十几年前,这个村子地妖泛滥,为祸人间,九花子就住在这个村子里,想要镇住所有的地妖,就必须要会布地妖局的人困住地妖,再衍地妖术镇住。苦于九花子不会布地妖局,村子里的村长请了衍灵人,你说巧不巧,他们请的衍灵人恰恰是九花子的师弟马探子,马探子布了局,这才稳住了局面。
九花子的语气中仍然表现出对师弟的不满,自布了局以后,九花子将地妖封在了村子里的一口老井中,就是老韩家后院的那口老井。
九花子无奈的说:井里也出问题了,地妖出了井,不知道谁给破了局,这才逃了出来。
建设啊,你和志尧赶快挨家挨户通知人们,说有大事发生,大家晚上把牲口看好了,千万不要让驴啊,牛啊,马啊给跑出来。让小孩子全呆在家!
我和老韩又叫了几个后生,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通知,终于天亮前,众人都收到通知了。
天一亮,九花子,老韩,红桃,我,还有九花子的徒弟四欢都来到老井旁。老井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用黄豆撒成北斗星状,下面盖着黄绸缎子的符。
九花子绕老井转了七圈,口中念咒,开,只见老井井盖打开,镇妖符完好无损,只是里面多了一张求雨符。
九花子看到这儿,气的胡子都炸了起来。
原来,这地界一个多月不下雨了,几天前村民们组织起来求雨,老韩请了一个道师说是会求雨,道师请了一道天符让找口井放进去,谁曾想,偏偏把地妖井打开了,地妖井无水,所以不仅雨没有求来,反倒是放出了地妖。
顾不得这许多,九花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像听故事一样听着九花子的吩咐:
四欢,你和红桃快去拿家伙,带铃铛,放狗血,剪一段红绳,再拿一碗黄豆。
建设,你和志尧去拿铁锹,九花子指着我和老韩说。
老韩说,“山叔要出山了,咱们要赶到今晚上天黑月亮出来前完成,否则要是等到地妖拜了月,麻烦可就大了。
所谓地妖拜月,是地妖传灵的一种,村里人人都知道,要赶上大型牲口出逃,正好被地妖附体,那可就要倒霉了。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见过地妖,只听说地妖修炼得当,可幻人形。
九花子吩咐完以后,将井口的镇妖符取了出来,又安排村里一众胆大的后生把里面的七星石取了出来。
不一会儿,红桃和四欢带着家伙来了,九花子让我们把铃铛拴在红绳上,叫四欢带着铃铛绕老井转了七圈,喊一声“开”,将一碗狗血洒在井口,再将黄豆摆成北斗星状。又吩咐众人从井口处朝东南西北四方各走七步开始挖土,这一手是衍灵术中的开衍门,就是给地妖留出一道门来,这样就算地妖出没,我们也好知道他出的是什么门,用的是什么法,九花子说得找四人今晚来守妖门,探妖路。
就是将地妖的行踪找出来,然后,接下来再找人闯地妖界,和地妖谈判。
听上去是极为凶险,不过,那个时候谁也不好意思认怂,只得硬着头皮干。
后来还是我们几个选择去守妖门,我,老韩,红桃,四欢我们各自带一道隐形符,分守东南西北各门,九花子准备探妖路。
忙完这些个琐碎事,天也黑了下来,我们四个开始等待着地妖出现。
这次守妖门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看见那东西,以致后来多次闯地妖界时变得司空见惯。
天马上要黑下来了,村里众人到那时都将门锁死,只留我们五个人在老井旁等待,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那东西的恐惧之处,一阵邪风吹将过来,想起昨晚月亮出来时,一众兔子出现在我眼前,那场景现如今在脑子中历历如见。
想到这里,众人忙着备好自己的物品,九花子说,:今晚咱只要探个路,到那时你们一定要听我的,有一节出了事儿,怕是都会前功尽弃。
此时我听着九花子的话,心里也一阵嘀咕:“怕是真的要见到那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