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雪梅看着对面的顾云山,记不清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两年还是三年前?
她发现时间好可怕,真的可以磨灭很多东西。
认识他那么多年,爱了他那么多年,她不承认是自己一厢情愿,总觉得他不是不在意她,只不过因为妈妈的事情他无法原谅,心存怨念。
他不够宽容,她却能体谅他。
顾云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异样的神情,也没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抱着儿子让了让,等她先过去。
蓝雪梅却站在那里看他,目光隐忍而伤感。
苗苗看看蓝雪梅,回头看看顾云山,“爹?”
顾云山:“走吧。”
既然蓝雪梅不走,那他就先带孩子走了,这么窄的路杵在这里也不合适。
火车中间过道很窄,蓝雪梅站在那里却没有往一侧让的意思。
顾云山冷淡道:“麻烦让一让。”
蓝雪梅嘴唇微微颤抖,眼睛湿润眼眶微红,握紧了拳头最终让开通道。
顾云山抱着儿子带着女儿离去。
蓝雪梅脊背僵硬,强忍着没回头看他。
钟蓝跑过来,“妈妈,妈妈,你去哪里了?”
覃思武也在哪里喊:“蓝姨,那个人好凶,好凶,还想找我爸爸打我!”
钟蓝抱起儿子,挤出一丝笑意,“走,回去吧。”
覃雅丽小声道:“雪梅姐,你别难过,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不值当。”
蓝雪梅秀眉微蹙,低声道:“雅丽,你说什么呢?注意影响。”
她和顾云山都是已婚人士,各有家庭和孩子,早就没有瓜葛。
覃雅丽看她泫然欲泣却强装坚强的样子,心里既瞧不上又很理解,谁让那该死的顾云山有一种魔力呢?一旦爱上他就很难忘掉,也不知道哪里的毛病。
蓝雪梅抱着儿子,示意覃雅丽约束侄子,一起回卧铺车厢。
他们是出来工作的,可不能节外生枝,万一惹出什么不好交代,她可不想让同事们传闲话。
巧的是她们的卧铺跟夏明双一个车厢,只不过隔着几个铺位,在车厢另一头。
回去时候蓝雪梅把儿子抱在右边,用儿子挡住视线,这样她能看见右手边的夏明双但是对方看不见她的脸。
覃雅丽领着侄子,熊孩子还气鼓鼓地嘟囔着要枪毙谁谁。
路过夏明双铺位的时候覃雅丽没忍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夏明双懒得理睬,只盼着赶紧到站,离这些人远点。
过了好一会儿,顾云山抱着小儿子领着苗苗过来。
他道:“哥俩大了,能照顾自己,让他们晚上睡那边。”
夏明双:“那位军嫂呢?让她带孩子过来换班睡会儿。”
苗苗:“娘,李婶子不肯的,她说有座就很好了,卧铺她睡不着。”
夏明双也能理解,有些庄户人吃苦习惯了,也不敢多占人便宜,让她睡卧铺压力大。
她就把小崽崽接过去,又让苗苗去上铺休息。
夏明双拿点心给孩子们吃,又给小崽崽倒水喝,看他一直拿手挠脖子,就看了看,“有蚊子吗?”
虽然已经秋天,可南方那边蚊虫多。
小崽崽软糯糯地道:“有点疼。”
夏明双拉开他小手,这才发现儿子脖子上有一点划痕,心疼道:“呀,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玩具船划的?”
小崽崽摇头,把脑袋扎在夏明双颈窝里,不说话。
夏明双带了急救包的,就是地方男孩子调皮可能磕碰什么的,有风油精、跌打油、止血砂药什么的,不过小崽崽这个不厉害,她就给抹一点跌打淤伤的药膏。
苗苗看爹没说话,她也没多说,怕娘知道生气。
方蓉一把将小崽崽抱过去,“来,给姨抱,晚上姨搂着睡好不好?”
小崽崽点点头,“好,谢谢姨。”
方蓉的心就要化了,一直逗他玩儿。
顾云山喝了一口水,坐在夏明双旁边,温声道:“要不要躺会儿?”
夏明双:“之前歪了会儿,这会儿不困,你休息吧。”
顾云山没拒绝,就脱鞋脱掉外套躺在夏明双身后。
夏明双就和方蓉闲聊几句。
这时候覃思武又躲在走廊探头探脑,眼神凶狠地瞪着小崽崽和他手里的军舰。
小崽崽看到他,立刻把自己的玩具递给夏明双,“娘,收着吧。”
夏明双见他眼神往外飘,还闪着戒备,就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道军绿的小身影。
她起身出去,正好看到覃思武身体躲在卧铺里面,探出脑袋往这里偷窥。
看她出来,他立刻缩回去了。
夏明双微微蹙眉,然后就看到覃雅丽探身出来看,两人四目相对,两相嫌弃。
夏明双回去坐下,怪不得那孩子那么没教养,原来是覃雅丽家的。
她回房间顺便把小门关上。
跟冯高换过来的是一位妇女,比较文静,爬上铺位就开始睡觉。
小崽崽坐半天也累了,这会儿在方蓉怀里睡着。
夏明双想接回来,方蓉小声道:“让他在我这里睡吧。”
方蓉结婚十年一直没孩子,她和丈夫也想尽办法都没成,所以她特别喜欢孩子。
夏明双就随她,从包里翻出本书来安静地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铺小门传来啪嗒声,夏明双去看却没人,过一会儿又响起啪嗒声。
夏明双掌握了啪嗒声的频率,悄悄站在门内,声音刚响瞬间推门,就看到覃思武站在那里举着手一副投掷的模样。
看到夏明双突然开门,覃思武吓一跳,转身就跑,结果做贼心虚脚底打绊子,“啪叽”自己摔了个狗啃屎。
“哇!”他当场大哭起来。
夏明双站在自己卧铺门口,并没有动,也没去扶他的意思。
“小姨,小姨,那个女人打我,推我,把我鼻子摔破了,哇哇……”
覃思武嚎啕大哭,鼻子磕在地上,果真撞破了。
覃雅丽风一样冲出来,“夏明双!”
这时已经晚上9点多,大家基本都躺在铺上,睡觉的小声聊天的,车厢内很安静,这会儿被覃思武和覃雅丽这么一喊全车厢的乘客都吓一跳。
覃雅丽以为夏明双推她侄子,自己占理,凶巴巴地要给夏明双好看。
有人误会,以为大人欺负小孩子,小声议论起来。
隔壁卧铺一老干部样的男同志道:“我说这个女同志,你家孩子家教不行啊,这一趟趟来砸人家门,我都看到好几回了,人家根本没碰他,他自己摔的。”
覃雅丽瞬间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