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一个城里人，但是要做饭要工作，那手指甲也不会如此干净整齐。
她约莫听见两人在聊洗发液的事儿，也知道夏明双熬洗发液送人的事儿，毕竟之前方蓉就要过，方蓉下面的女职工也央求她帮忙带过。
那洗发液她也用过，不得不承认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就是甜，比肥皂洗衣粉什么的好用多了。
方蓉估计想大批量进货上柜台，哼，想超过自己？
没门儿！
刘副经理立刻就打定主意，她要找夏明双聊聊，让夏明双把这个产品交给自己。
她立刻昂首阔步地走过去，刚要朝着夏明双伸手，“夏……”
不等她把话说出来，却见夏明双转身走开，理都没理她，登时气得脸色不好看。
夏明双虽然和方蓉说话，视线却一直留意着路口呢，看到顾云山的车过来她立刻就转身朝他走几步招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顾云山看到她，左手从车窗伸出来挥了一下。
方蓉忍不住乐，“我说明双，你总说你俩老夫老妻的，我怎么看着你俩像刚处对象的小情侣呢？”
很明显处于蜜恋期嘛。
就是那种走在街上都想牵手，去公园也想往黑地方钻，被红袖箍大妈追着纠察男女作风的那种。
夏明双：“我怕他看不见我们嘛。”
方蓉：“放心，你再远点，躲得再隐秘点，顾工也会第一眼看到你的。”
很快顾云山的车子到了眼前，行云流水般调转方向停在夏明双身边。
方蓉：“顾工这车技，比专业司机还强一点。”
夏明双赶紧跟她告辞，转身钻进副驾驶，方蓉哪哪儿都好，就是喜欢打趣她。
等顾云山的车子开远，方蓉还站在那里呢，刘副经理也背着手瞅。
方蓉：“刘经理有什么指教？”
刘副经理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鬓角，“我说方蓉，你要想进什么新产品，你得跟我商量。”
方蓉不客气道：“刘开花，你也是个副经理，和我平级，管的产品还不一样，不要总想对我指手画脚。”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丢下刘开花在那里气得脸色铁青。
顾云山左手掌控着方向盘，右手握了握夏明双的手，却又舍不得松开便一直握着，“吃过饭了？”
夏明双：“对呀，方经理还给你们带了呢，虾仁饺子，味道挺不错的。”
顾云山笑了笑，“本来想请你吃大餐呢。”
就算运动时期，首都和各大省会城市也有高档餐厅，比如老莫、友谊宾馆等等，还有一些百货大楼的顶楼，如果级别不够都不能上去消费。
铭城自然也有。
顾云山想请她去吃饭，倒不是非要去吃什么牛排西餐的，主要是想找个地方和她过二人世界。
他知道她是个讲究生活情调的人，哪怕在乡下那种地方都过得与众不同。
他喜欢也欣赏她这种生活态度，也想配合她。
虽然他们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可他却有一种自从她接受他，两人就正式开始恋爱的感觉。
先婚后爱，也是爱。
夏明双却觉得吃大餐不划算，她做的不比厨师做得差，当然去餐厅吃得是情调和氛围，只是现在这个年代，她觉得还是算了。
顾云山身份特殊，还是低调为上，再说撇下三姐和几个孩子出来吃独食，她也不好意思嘛。
她道：“你下午忙吗？”
顾云山：“不忙。”
忙的时候连轴转，根本没空回家，自然也没时间接他。
厂里一般的工作不需要他动手，只有那些棘手的问题才需要他盯着解决，所以只要没麻烦的时候他就尽量给自己腾出时间陪老婆孩子。
有时候也不用干什么，就给孩子做个小玩具，听他们叽叽呱呱争论，和夏明双聊聊家常，帮她洗头擦头发，他都觉得很有意思。
这些简单平常的小事儿，都能抚慰他心底的那些创伤，填平心上的那些空洞。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正常，也越来越完整。
夏明双：“那我们去看看陈炜，顺便多买点散装奶粉回去。”
散装奶粉营养和袋装的一样，顶多就是略微细菌超标，可孩子们都大了那点细菌不算什么。
虽然家里不缺钱，可用一样的钱买更多奶粉回去，那不是更好？
多买点散装的奶粉大人也都能喝，她想给夏父和夏母弄点，让他们喝起来，老人很容易骨质疏松，必须得补充钙质和蛋白质，没有牛奶就喝奶粉好了。
顾云山：“现在去吗？”
夏明双：“你没吃饭吧？”
顾云山：“你不是带了饺子么，我吃几个垫吧一下就行。”
方蓉对夏明双很大方，饺子足足两饭盒呢，给他吃一份还有一份，回去孩子们尝尝就行，反正家里也不缺，她和三姐也会包的。
顾云山停车跟夏明双换位置，让她开车，他坐副驾驶吃饺子。
顾云山：“你慢……”
不等他说完，夏明双已经一脚油门轰出去。
这宽敞的马路，路上也没车，不在厂区也没几个人，在这里开车就是爽。
顾云山笑了笑，看她平时温和文静的样子，开车的时候却很猛。
到了牛奶厂外面夏明双停车，顾云山却不下车，她去看女同志，他就不跟着凑热闹。
夏明双也不管他，下车直接去传达室签名，然后去找陈炜。
她来过这里几次，也算熟门熟路，直接就去陈炜他们的休息室。
陈炜不喜欢在食堂吃饭，都是打饭回来在休息室吃的。
见到夏明双陈炜挺高兴的，忙招呼她吃饭，还要给她弄牛奶喝。
夏明双让她甭忙活，递给她两瓶洗发液，“之前说的，一直忙着没空做，最近我三姐有时间就做了。”
陈炜知道她能做洗发液，一直想要来着，现在终于拿到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明双，我用得多，你以后多做点，只要你做我就要。”
她要拿钱给夏明双。
夏明双小声道：“不急，散装奶粉还有吗？”
陈炜：“有，给你留着呢。除了我自己分的两斤，另外还从别人手里换了一些，一共有六斤呢，都给你。”
夏明双：“都给我多不好意思，你拿回去一些给婶子和叔叔喝，这奶粉补身体。”
陈炜：“我们家人也是奇怪，都喝不惯那味儿，我爸说还不如鸡蛋汤好喝，哈哈。”
她给夏明双拿奶粉，也不让夏明双给钱，算是互换。
聊了几句，夏明双也不耽误她下午上班，就带着奶粉告辞。
顾云山看她笑眯眯地回来，就知道这次收获颇丰，帮她打开车门，“这是买了多少？”
夏明双得意道：“六斤呢，回去给姥娘姥爷两斤，让他们也喝起来，老人容易骨质疏松。”
顾云山自然没意见，却难得地调侃了一句，“怪不得外面限量还买不到，都让他们自己职工倒腾出去了。”
各大工厂说是规章制度严格，严惩盗窃行为，可职工也聪明的，他们不盗窃，他们故意做更多瑕疵品出来，就算瑕疵品多了会扣奖金，可瑕疵品拿出去卖来的钱可比扣掉那点多多了。
布料厂、食品厂等，这种情况尤其厉害。
夏明双朝他笑了笑，“没办法，大环境这样嘛。所以需要你们这些工程师、科学家们多多出力，给我们国家发明更多实用的机械，提高我们的生产力。等社会上的资源不缺了，随去随买，谁还动这点小心眼啊。”
顾云山：“你说的是，我狭隘了。”
他鲜少对别人的行为发表评价，只是最近机械厂竟然也有员工用这种损招，将一些贵重零件报废，这让他有些生气。
听夏明双的话他立刻反省自己，他生那几个职工的气，不该波及其他人。
他单手握住她的手，这样能给他更多平静的力量，让他觉得什么都不值得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