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夏明双就很多公社的人也不会叫爸爸妈妈的,当地都是叫爹娘、爷娘,这是习惯。
喝酒?不醉不归?夏明双以前根本说不出这样文绉绉的词,她估计听都没听过的。
至于上班这话,那就更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
顾云山想,这就有意思了呢。
大壮总结一句,“反正不管怎么的,我娘比以前好多了,再也不打骂我们,还疼我们,关心我们。她好得很!”
他怕爹被奶和小姑挑唆,要休了娘再娶什么后娘,他不要!
不过他感情比较内敛,不太好意思跟爹说这种有关感情的话,就说娘好,关心他们,他们都喜欢他,爹应该就不会休了娘的。
顾云山却不知道大儿子这复杂曲折的内心想法,想的是大壮的话也印证了夏明双的改变,这就是她不一样的证据。
她是真的不对劲啊!
他已经掌握了夏明双变化的证据,至于为什么变,有什么秘密,也许只有她本人能解答。
等他们回家,夏明双正拿肥皂洗手,结果手上都是猪油,这时候肥皂效果又差,洗了半天越洗越黏糊。
“哎呀!”她有些急躁,“太烦人了。”
若是平时,她断然不会这样烦躁,这是借题发挥,发泄对顾云山给自己带来困扰的不满。
顾云山把小崽崽放下,上前帮忙,“我给你倒盆热水来。”
冷水洗油,越洗越凝。
夏明双下意识抱怨道:“这时候的肥皂也太难用了,碱面烧手,连洗衣粉都没。”
日常做饭略有点油水,洗碗都得烧热水,没热水都洗不干净。
这若是有洗洁精,哪里还用这么麻烦?
顾云山耳朵尖,听见她的嘟囔,回头看她一眼。如果没听错的话,她说了这时候?洗衣粉?一般人嫌弃肥皂难用,也就说这肥皂难用,断然不会说这时候的肥皂吧?除非还有那时候和其他时候?
他给夏明双倒了热水过来,又顺手从没做饭的灶膛里抓一把草木灰撒进去,“用这个搓搓,回头再冲洗一遍就干净。”
夏明双一边洗,又觉得自己头痒痒,总怀疑自己头上是不是有虱子。
这年头很多人头发身上都有虱子。
她穿过来以后很注意,生怕自家人身上也有,好在原主比较注意卫生,几个孩子受顾云山教育也比较注意,倒是没有虱子。不过这东西也互相传染,说不定哪天孩子们就被别的同学传染带回来。
顾云山:“我帮你看了,没有虱子,你这是出汗落灰才痒的,晚上烧水洗头就好。”
夏明双一想也对,她这几天也挺忙,干活累的时候会出汗,乡下风大加上烧土灶灰尘更大,头上难免落灰。
在城里可能三天洗一次头就好,在乡下她恨不得一天洗三次。
苗苗看爹娘一副恩爱的样子,顿时美滋滋的,她进屋放下书包,掀开锅盖帮忙盛粥摆饭。
等把粥饭都盛出来,苗苗又把大锅刷干净,添水以后再添柴,就着余烬把火烧起来。
吃饭的时候让柴火慢慢烧着,到时候水就烧热,晚上可以洗头洗澡。
夏明双还急着收拾食材,吃饭的时候有点着急,想着随便喝完粥就好。
她刚喝两口,结果太着急烫了一下,“嘶~”
顾云山和孩子们都停下来看她。
夏明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有点烫哈。”
二壮哈哈笑道:“娘,你还说我火燎腚,坐不住,没耐心,总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你这不也是心急喝不了热黏粥吗?”
夏明双:“……”
反派二号你崩人设了,在原剧情里你是个圆滑嘴甜心眼多如筛子的小腹黑,可不是什么心直口快没城府的铁直男。
在原书里二壮活得小心翼翼,自己就有八百个心眼子,大壮和原主对着干,他却会哄原主帮着化解矛盾。
哪里像现在,自己出点糗他嘲笑得最大声!
小崽崽是个贴心宝宝,看夏明双烫着,他立刻学她的样子对着“呼呼”直吹,“我吹吹。”
夏明双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小脸蛋,“好了,不疼。”
苗苗立刻给她拿了个大盘子,“娘,你倒进来凉一下。”
看他们把自己当孩子哄,夏明双也挺幸福的,真就倒进去凉着,这样吃不烫。
她先把小米粥喝掉,最后吃凉得慢的红薯块,南瓜块已经化在粥里,甜丝丝的。
顾云山看她吃得有点急,提醒道:“慢着点,别再烫着。”
夏明双:“我得剁姜末。”
顾云山:“你慢慢吃,一会儿我来剁。”
有人帮忙当然比一个人做得快,夏明双同意。
吃过饭,苗苗负责收拾桌筷洗碗,大壮带着二壮给夏明双帮忙,顾云山则帮忙剁姜末。
这么多肥肠,需要剁不少姜末。
夏明双家里自然没有那么多,都是张丹萍带来的,足足有一袋子老姜呢。
大壮和二壮帮忙清洗,顺便用一个破瓷片大体刮刮皮,捞出来放在笊篱上沥水,再让顾云山切。
顾云山一个工程师,刀功却不错,唰唰切片,再切丝,最后切姜末。
夏明双看他切完以后姜末已经很碎,不需要再剁,忍不住夸他一句,“刀功很好,没有一刀是无效的。”
很多人剁菜,听着哐哐地很卖力,其实很多无效动作,不但累还伤刀和砧板。
顾云山状似无意道:“你这点评挺专业。”
夏明双心里一得意,顺嘴道:“那是,我可是专业……”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硬生生改口道:“包打听,跟不少人学了呢。”
比如赵菊英就是她的挡箭牌。
顾云山偏头看她,黑眸清亮又深邃,好像要把人给吸进去。
夏明双:“你认真点,看着手,切了手可麻烦。”
顾云山:“没事,我切菜也是专业的。只要左手指节弓起,右手握刀稳当,刀锋不大起大落,就不会切到手。”
夏明双惊讶地看着他,懂得挺多啊,“你在单位还做饭?”
顾云山:“这是小时候切地瓜片晒瓜干总结的经验。”
他把右手递给夏明双看,拇指下面有一道白色的疤痕,“这是当初用擦子擦地瓜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