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双说完转身进屋招呼小崽崽起床。
小崽崽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脑袋又聪明,每天都要睡十个小时呢。
他现在有娘疼爱,满满的幸福感和安全感,昨晚上大家折腾半宿,他愣是没被吵醒。
小崽崽睁开漂亮的大眼,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打了个哈欠,稚嫩的小声音软糯糯地叫:“娘~”
夏明双的心就被叫化了,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崽崽适应了几秒钟,一骨碌爬起来,嘴里吆喝着,“小叽叽要嘘嘘。”
夏明双忙给他拿小夜壶,这是小崽崽专属的。
嘘嘘完,夏明双想帮他穿衣服,他却坚持自己来。
先穿小裤裤,结果两只脚钻进同一只裤腿,把自己捆得在炕上摔了个跟头,又忙脱下来重新穿。
穿上裤子再穿上衣。
夏明双没给他做前开襟很多扣子的褂子,而是让夏明慧帮他缝套头衫当内衣,再穿上一件开襟的夹袄。
小崽崽很认真地分辨,却还是把套头衫穿反了,又脱下来重新穿,最后还是穿倒了。
夏明双也没纠正他,就让他这样穿,反正前后也没多大差别。
小崽崽自己穿上热乎乎的棉草鞋,下地啪叽啪叽走了两步,走到堂屋抬头一瞅,登时愣住。
小姑他认识,这个高高大大、英俊帅气的男人是谁啊?
啊,是爹爹!
他想起来了,爹发电报说要回家的,二哥带着他去村口等了好久好久爹也不回来。
娘说等他睡觉的时候爹就会回来的。
娘果然没骗他!
看小儿子出来,顾云山的注意力立刻放在他身上,朝小崽崽招招手,“小壮,过来。”
小崽崽立刻啪嗒啪嗒地跑过去,一下子扑在顾云山的大长腿上,“爹!”
顾云山应了一声,顺手把小儿子抱起来。
以往他每次回来,小儿子是最脏最邋遢的,毕竟他还小手脚不利索,吃饭喝汤会洒在身上,不但不洗澡,头发也很久不洗一次,甚至会长虱子。
现在么,顾云山不动声色地打量,小儿子洗得白白净净,衣服干净整洁,身上不但没有臭味儿还有一股好闻的奶香味儿。
这小家伙儿早就断奶,居然还有奶香味儿。
小崽崽趴在顾云山的肩头,开心地吐泡泡,小脚也一踢一踢的,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开心,只管一个劲地咯咯笑。
顾玉莲看着顾云山和孩子们的温馨情景,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明明小时候大哥对自己最好,有好吃的好玩好听的故事都要紧着自己来。
可现在他回来居然都不先去看自己和娘,而是在家里抱儿子。
顾玉莲心里又酸又恨,对夏明双就越发憎恶。
夏明双不搭理她,招呼几个孩子赶紧吃饭,“你们是今天开学还是明天?”
大壮:“……嗯,”他不知道,他又不认真听讲,哪里会知道哪天开学?他只知道哪天放假!
二壮也忘了。
苗苗笑道:“今天去报到,先收拾一下教室卫生,然后给校园除草,明天才上课呢。”
夏明双:“那赶紧吃饭吧。”
过了中秋节,秋收并没有结束,不过玉米差不多收完,剩下的红薯可以慢慢收,因为还要擦瓜干晒瓜干,之后还要耕地种冬小麦,活儿多得很呢。
不过这些和孩子们关系不大,秋收差不多持续三个月呢,孩子们也不可能放那么久的假期。
顾玉莲看夏明双正眼不瞧她,也不邀请她坐下吃饭,心里越发气闷,噘着嘴,“哥~~”
顾云山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家吃饭,回头我过去。”
顾玉莲又往屋里看,想看看大哥带什么东西回来,有没有给自己的礼物。
她更急着问顾云山收没收到她的电报和信,知道夏明双欺负她,他是什么态度。
顾云山抱着小崽崽坐下吃饭,看了顾玉莲一眼,“你二哥和张癞子很熟?”
顾云山都不记得张癞子叫什么名字,对这种不熟悉的人他懒得浪费记忆。
顾玉莲见大哥问自己,心里甜甜的,他都不问夏明双,专门问自己呢。她高兴道:“熟呀,关系挺好的,我经常看到他们一起说话,还一起去捞鱼、打野兔、灌田鼠呢。”
不等她说完,就见顾云山的俊容越发清冷起来,她心里登时有点忐忑,大哥什么意思啊?
夏明双也服了她,这人是怎么回事?平时很机灵很有心眼,怎么见到顾云山就变傻白甜?这是你哥,亲哥,不是你对象,你没必要一副花痴的模样。
一般人哪里好意思饭点儿去别人家?人家吃饭你看着?尴尬不尴尬?
夏明双做的手擀面筋道弹牙,猪油炝锅喷香扑鼻,还有油滋啦、炒白菜,另外还有一盘给顾云山留的卤套肠。
顾玉莲还想讥讽夏明双吃这恶心东西,结果就见顾云山吃得很有滋味,半点不适的模样都没有。
顾玉莲都惊讶了,大哥可是有洁癖的,从来不乱吃东西!
顾老婆子回去跟他们骂夏明双,说她花钱买那玩意儿,浪费钱,她还得意呢。
这会儿人家一家子吃得喷香,二壮还在那里点评,“这个卤肉肠凉着吃好像不一样的滋味儿呢,都好吃。爹,幸亏你昨晚上回来,你要是明天回来,这肉肠我娘就留不住,非得吃光不可。”
说得好像夏明双不舍的给他留一样。
顾云山看了她一眼。
夏明双:“再留就坏了,你多吃点。”
她把盘子往顾云山跟前推了推。
顾云山吃了几口,的确很美味,比他在首都和其他地方吃过的肥肠都要好吃,一点都不腻,口感竟然很清爽,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
按道理……夏明双没有这个本事吧。
顾云山凝视着对面的夏明双,她的确不一样,只要他足够细心,就会发现她和从前处处不一样。
村里人的习惯吃饭的时候家长要坐在上首,也就是对门这俩位置,孩子们坐在两侧,门口那边一般不坐人,或者坐小辈,可今儿夏明双居然坐在那里。
这是不肯挨着他,要和隔着那么远?
夏明双可不就是为了躲着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