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钧很喜欢吹风,他总会找一个可以俯瞰整个宋府的墙头坐上一会儿。吹风时会有一种莫名的欢喜,风很会讨他开心,会陪他玩一会儿,托他跳下高墙亦或是托着他的老鹰风筝乘风而起。他喜欢这种感觉,但是最近他很久没有吹风了。连绵的梅雨,潮湿的让他不喜。
“少爷,老爷说咧您不能出府。”阿财笑着拦在宋文钧面前。
“你知道你对我的心理伤害有多大吗?”宋文钧惊恐的看着眼前强扯起嘴角露出笑容,眉目中的三白眼不见一丝笑意,倒显得格外阴狠的阿财。
“那俺不笑咧。”阿财收起笑容,语气婉转尽显委屈。宋文钧愣是从这个冷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要揍他的男人身上看到了幽怨。“倒…倒也不必。”
“俺又笑咧,嘿嘿。”阿财咧着嘴露出牙齿,这般笑着倒显和善起来,“笑的不错,以后就这么笑。”宋文钧拍拍阿财的肩膀,“走吧,我去看看小舒和娘。”
“小钧来啦!小钧快来!”宋文舒在院门口看到宋文钧后,扯着嗓子童音嘹亮,小短腿哒哒哒的跑向宋文钧。
“是哥哥,不是小钧。”宋文钧无奈的抱起宋文舒往宋夫人的院子走去。
“小钧。”
“哥哥。”
“小钧。”
“臭小子你是不是占我便宜呢!”宋文钧额头滑落三股黑线,“叫我哥哥听到没有。”宋文钧腾出一只手戳着宋文舒的额头。
“知道啦,小钧。你都好久没来看我啦。”宋文舒拂开宋文钧的手,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我们不是昨天下午一起吃的饭吗?”
“小钧好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已经三年没有见面啦!”宋文舒捂着嘴笑嘻嘻的指着宋文钧身后,“旺财你也来啦,我们也好久没见面啦。”看见阿财笑着的模样宋文舒一愣,“旺财你笑的好丑哦。”说完便扭头不肯再看。
宋文钧黑着脸伸出一只手,掐住宋文舒的脸颊,使他叭叭叭说个不停的小嘴嘟起来,“干嘛啦小钧,这样我很不舒服耶。”宋文舒挣扎着想要把自己解救出来,“宋文舒,你已经五岁了,你该懂事点了,和我说话要叫哥哥,不许管阿财叫旺财。”
宋文舒嘟着嘴不说话,“那你自己走回去,我不抱着你了。”宋文钧说着就要把他放下来,“我错啦哥哥,我错啦,快抱着我。”宋文舒双手死死扒住宋文钧的衣领,撒娇似的蹭蹭宋文钧的脸,“小钧哥哥最好啦!走啦我们去吃饭啦。”
“行了,阿财你下去吧。我俩进去就行。”宋文钧勾起嘴角笑吟吟的抱着宋文舒迈进房间,看着依靠在美人榻上的宋夫人无奈的开口,“娘,能不能不要叫我小钧了,宋文舒这个臭小子都不喊我哥哥了。”说着把宋文舒放在脚边,自己坐在阿喜搬来的凳子上,“给我倒杯茶阿喜,抱着他过来累死我啦娘。”
宋母把宋文舒抱上美人榻,递给他一颗葡萄,“叫小钧更亲切嘛,小钧不乐意的话,娘叫你康康好嘛?”
“娘~,儿子字文康,叫我文康啊。”宋文钧无奈的开口,“康康好听,叫小钧康康。”宋文舒瞪着天真无邪的眼睛,巴巴的插话。
“吃还顶不住你的嘴。”宋母笑着又递给宋文舒两颗葡萄,“娘听小舒的,叫康康。”
“我和娘一样,也叫小钧康康。”宋文舒靠向宋母笑嘻嘻的瞧着宋文钧。
“这根本没区别啊!宋文舒还是不叫我哥哥,没小时候乖了,哥哥长哥哥短的。”宋文钧手指点了一下宋文舒的脑袋,开始给他剥葡萄。
“那也是你宠他,瞧瞧,还给他剥葡萄。”宋母幽幽的开口,“康康明年就束发了,时间好快呢,现在都不跟娘撒娇了。”
“我已经长大了啊娘,哪有大人还趴在你怀里撒娇的。”宋文钧无奈的将剥好的葡萄放在两个茶杯里,递到宋母和宋文舒的手边。
“哼,再大也是我的孩子。你爹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宋母随手拿起茶杯里剥好的葡萄放进嘴里,笑眯眯的调侃,“康康剥的就是甜。”
宋文舒一听也争抢着要剥葡萄,“康康休息会儿,我剥。”
宋文钧见状也乐得轻松,阿喜端来铜盆为其净手,“爹说今日得晚一会儿,让我们不要等他,这些日子阴雨不断,爹他恐起洪僚正愁着呢。”
“好歹是一方郡守,这些事情交给下边的人就行了,实在担心就搭好难民营开仓放粮,等朝廷派人来嘛。”宋母语气轻快,“那我们现在传膳。”
“娘,外院的事,您还是少说。”宋文钧站起身扶着宋母走到桌前,“别玩啦,来吃你饭啦,宋文舒。”
“说是剥葡萄,一个也没剥出来。”宋文钧语气净显宠溺,“康康来吃这个虾。”宋母给宋文钧兄弟二人各夹了一个虾。
“我还要那个小丸子!”宋文舒坐上椅子就开始点菜,“自己夹。”宋文钧强硬的打断宋文舒的施法,“哥哥你给我夹嘛~”
“谢谢哥哥,康康哥哥最好啦!”
宋母噗嗤一声,“康康最好啦!”
“康康最好啦!”
宋文钧在宋母揶揄的话语声和宋文舒的学舌声中,慢慢红了脸颊。
“娘!快带着宋文舒往城楼上去,快去,发洪了!”宋文钧慌忙的催促着,“快啊!来不及了!”宋文钧一手抱起宋文舒,一手拉着宋母跑上城楼。
宋母看着洪水以迅猛的姿态慢慢淹没他们的府邸,喃喃道“还真让你爹担心对了。”
“娘,爹他在城楼上囤了大量粮食,算上发给百姓的我们可以撑上半月。”宋文钧喘着粗气,弓着腰背安抚吓得哇哇哭的宋文舒。
“你快去帮你爹,我这里不用管,快去!”宋母接过宋文舒,推搡着将宋文钧推向人群。
“娘…”宋文钧看了眼宋母,转身去寻找宋父。
周围的哭喊声充斥着宋文钧的大脑,看着远处漫过屋顶的水,心中升起一阵后怕,倘若他要是再慢一点,他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宋文钧愣愣的走到宋父身边,“爹。”
“文康啊,你没事吧,你娘她呢?还有文舒都还好吗?”宋仲青拉过宋文钧仔细打量着,“爹,我们都没事,您呢?你还好吗?”
“爹没事,就是可惜了书房里的字画,还有你的呢文康。”宋仲青见他状态不好同他开起玩笑,“我的?”宋文钧疑惑的看向宋父。
“不记得了?你小时候写的字被先生夸了,又拿回家炫耀,那一张纸折的皱皱巴巴的。”宋仲青看向远处缓缓地开口。
“爹,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要再说了,快点去救人吧!”宋文钧红着脸催促,宋仲青见他好点了,也不再说玩笑话。
“文康你和阿财去粮仓那边看看放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