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洒下了一地血红,蔓延地火焰不停向着天空跳跃,尝试与那相近的颜色连为一体。
木材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不时地传来,似是在控诉着,不属于这一刻的寂静。
萧家兄妹还在瑟瑟发抖,那残忍地一幕幕不时在脑海中浮现,挥散不去,他们已经吐过一次了,面色苍白。
“你怎么可以...让他们看那鲜血淋漓的场面。”殊雅见萧小乖竟有些惧怕她,不愿意与她靠近,当即责怪白辰,“他们还是孩子!”
白辰冷着一张脸,声音中的决绝和无情令人不寒而栗:“他们必须接受这一切,接受的越早,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你不可能护着他们一辈子。”
“这里是郊区,最多的是异想体的屠戮,等到了后巷呢,那里就是人吃人的秩序,天天都要面对那些暴徒,你打算让他们以两个只会惊叫哀嚎的小鬼身份在后巷生存吗?”
“到时候,男孩被拉去做实验,女孩成为他人的玩物,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白辰越说越起劲,殊雅感到内心的委屈越来越沉重。
“啪!”殊雅噙着泪珠,狠狠地在白辰脸上扇了一巴掌。
“你混账!”殊雅的眼泪最终还是流了出来,抽泣着跑开了。
白辰捂着被扇的那一面,沉默不语。
“这...”黛利拉的手朝着殊雅的方向伸了伸,又看了看面色依旧平淡的白辰,有些左右为难。
“白辰...我感觉,你变了好多。”黛利拉斟酌了片刻后才开口。
“我,变了?”白辰木然地抬起头。
黛利拉露出了一个苦涩地微笑:“嗯,我理解你的心情,白辰,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如果可可嫂子还在的话,她应该也不想看到你这一面的。”
白辰沉默。
“殊雅也是出于好心,毕竟你也知道她的过去,肯定会更倾向于保护这些年幼的孩子,她作为一个如你口中一般成长过来的女孩子,怎么会不懂你的意思。”
“她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遭受和她一样的苦难,变得和她现在一样。”
“我们去找她吧,大家好好谈一谈,今天天色也不早了,等等回去的路上再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愿意加入我们的有志之士。”
萧家兄妹在听到白辰的那番话后,又见到殊雅哭着离开,也有些着急和后悔,毕竟二人是为了他们而吵,他们气自己没有理解白辰哥哥的用心,没有好好地相信殊雅姐姐。
尤其是小乖,一想到自己竟然还刻意地远离殊雅姐姐,内心更是歉疚不已,殊雅姐姐虽然手段很残忍,但是杀得都是坏人,而且还为了维护自己的懦弱和白辰哥哥吵架...
虽然只是孩子,但是他们的心思却十分细腻和单纯,知道谁为自己好,为自己的安危在考虑。
萧潇牵起白辰的大手,坚定地说道:“白辰大哥,我们知道错了,殊雅姐姐也是为我们好,你们不要吵架了,我去向殊雅姐姐道个歉吧。”
小乖也在一旁不停地点着小脑袋,附和道:“我一定让殊雅姐姐很伤心,我也要和殊雅姐姐道歉!”
白辰露出一丝苦笑,点头应允,四人朝着殊雅离开的方向走去。
路上,小乖突然开口说道:“白辰大哥,你刚刚讲话的时候好可怕,殊雅姐姐也是个女孩子,你一定吓到她了,所以她才会打你,你可不可以也给她道个歉呀。”
白辰哈哈大笑,这是他这几天第一次由衷地笑出声,刮了刮小乖的鼻子,笑道:“人小鬼大。”
一旁的黛利拉脸上也露出了欣慰地笑容。
所幸殊雅没有走远,白辰很快就在路边的一个斜坡上发现了席地而坐的殊雅,她怀中抱着‘梅花’,青丝如瀑布一般垂下,不时地随风飘动。
她低着头,手中一朵枯萎的茉莉,不停地在指尖旋转着。
白辰示意三人噤声,独自一人轻轻地走到了殊雅身边。
殊雅感知到了四人的到来,但依然没有回头,对于白辰的行动也视若无睹。
“一朵枯萎的花,已经失去了生机,与其为它留恋,不如朝前看,说不定能看见更美丽的风景。”
殊雅缓缓抬起头,白辰将一朵盛开的桃花递到了她面前。
粉白色的桃花如同精灵一般,随风袭来的清香令她感到一阵舒心。
“你送的,我不要。”殊雅看了几眼后,低下了头,但是已经不再把玩手中的茉莉了。
“这...好吧,其实我是来跟你道歉的。”白辰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刚刚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仔细想想你说地也没错,只是我们再面对过那份不愿接受的结果后,选择的处理方式不同。”说到这里,白辰的眼神逐渐黯淡,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殊雅瞥了白辰一眼,发现他已经不似上午那般冷漠,反而充满着一股哀伤的气息。
白辰没有注意到殊雅的目光,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中的桃花,继续说道:“我的妻子,几天前在L公司内牺牲了,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那天上午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当了父亲,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感受到了归属感。”
“如果说几年前支撑我活下来的意义,是她,那么以后也要加上一个小生命吧。”
白辰的表情开始变得嘲弄戏谑起来。
“我突如其来的幸福,竟然连一天时间都没持续到,我看着她对着我露出熟悉的微笑,看着她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块块,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殊雅听到这里,身体一颤。
“连我自己也没意识到,我开始变了,变得更加冷血,更加无情,我在后悔,我将她保护得太好,没有让她真正面对过那些危险,如果她和我一样,成为了正式员工,而不是一个文职,或许就不会成为L公司的牺牲品了吧。”
“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不忍心让她直面危险吧,她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那个笑起来甜甜的小女孩。”
二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殊雅才开口,声音依然没有丝毫感情:“我,对你的事,没兴趣。”说完便自顾自地站起身。
“给我。”殊雅向白辰伸出了手。
“什么?”白辰愣愣地望着她面色微红的脸颊。
殊雅脸色似乎更红了一些,不止是夕阳的光晕染红的,还是其他原因,轻轻地瞪了白辰一眼,弯腰将他手中的桃花抢到了手中。
“你的道歉礼物,我收下了,既往不咎。”殊雅转过身,向着坡上走去。
“啊?”白辰低头看了看空荡荡双手,又看了看殊雅俏娇的背影。
残阳,微风,佳人,一朵永不凋谢的桃花在她手中不断跳跃。
佳人脸上那一抹浅浅的微笑,白辰再一次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