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上的游园会热闹非凡。
此时天色还冷,院子里也只是探出了翠绿,哪有那么的园景可赏,真正的美景自是青春亮丽,鲜艳明媚的少男少女了。
因没有家中长辈的束缚,所以众人游园时皆是万般自在,尽情释放本性中的活泼灵动。
程锦彤进了园子就把何家大小姐甩开了,一心只想快点见着林皎月。
往年,身份极高、样貌绝美的林皎月是这游园会中最瞩目的人,而她只是陪衬,今日却调换了过来。
整整半个上午,园中遇到的女子皆是向她主动问好,男子也毫不掩饰爱慕之意,反而对林家大小姐有一种碍于家世不得不礼让,但又唯恐避之不及的感觉。
程锦彤有些得意的拍了拍林皎月肩膀:“有我在,无人敢轻视你,谁叫你是我的手帕交呢。”
林皎月咬着牙挤出一丝笑:“今日多谢你了。”
“四……公子来了吗?他现在在哪?你快带我去瞧瞧。”程锦彤有些急不可耐。
“此时人多,大家又都在兴头上,恐怕不是最好的时机,你且等上一等。”林皎月心中鄙夷,脸上却带着真诚不住的安抚。
“好吧……”程锦彤撅起了嘴。
二人正说着,一旁走过一个蒙着面纱、眼眸明媚的女子,她手持一把蒙着轻纱的团扇,眼风扫了过来:“那个人是谁?”
她身旁一个侍婢模样的人忙回答:“回灵溪郡主的话,那两位中身量较小的黄衣女子是礼部尚书程大人的孙女程锦彤,她身边那位是兵部尚书的独女林皎月。”
灵溪郡主眉头一挑:“林皎月?就是那个被废了郡主之位的林家大小姐?”
“正是。”婢女应道。
“呵……白瞎了一副好相貌!”灵溪郡主冷哼道。
因是朝廷重臣的亲眷,婢女不敢随意议论,但眼前这位北疆来的郡主也不是好相与的,于是婢女问道:“可要奴婢将她们请过来,给郡主请安?”
“不必了,我今日是出来瞧热闹的,闹那么大动静就不好玩了。”她在北疆时,就听说过大周男子丰神俊朗,但进京已经一个多月了,始终被圈在宫内,放眼所见皆是太监,十分无趣!如今趁着皇后跟淑妃宫内撕斗,她便寻了借口想瞧瞧花朝节的热闹才能出宫,自是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
否则,她也不会蒙上面纱。
然而,即便她有心低调,但那异于大周女子的身高和眼眸,也惹来不少游园会上的男子频频搭讪。
正因如此,她才会因见林皎月无人问津而感到奇怪。
没想到,那个姿色不弱于自己的女子,竟是个失宠的废郡主。
见她做什么?没来的晦气!
园中漫步了半日,少男少女们擦肩而过,赏景亦赏人。
到了午宴时,则分了男女宾席位,隔开用膳。
宴席排座也并非往日那般按照家世品级而来,要好的自然是坐在一处。
被程锦彤邀来,却又被冷落的何家大小姐,冷眼看着坐在不远处说说笑笑的程林二人。
她家世不显,能在京中立足不过是因为兄长中了状元的缘故。
但她自恃才名性子孤傲,在京中并没有什么友人,今儿被程锦彤临时抛弃后,整个上午都只能一个闲逛,在三五成群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孤单冷清。
但好巧不巧,她遇到了徐尧尧。
平日里,她是有些看不上徐尧尧的,总觉得对方虽是县主的妹妹,但浑身上下却并无半点大家气度。不像她虽然也是出自寒门,但因着兄长的原因,自小饱读诗书,不屑与这些人相交。
徐尧尧的刻意接近,在往日她不过是敷衍一下罢了,但今日就不一样了,徐尧尧的出现反倒解了她的尴尬局面,她索性拉着徐尧尧与自己坐在一处,好叫那高高在上的程家大小姐知道,她也不是无人问津的。
来参加花朝节游园会的少女自是精心装扮过,为了不弄花她们齐整的妆容,因此宴席上的美食也都是精致小巧的。
在众人叽叽喳喳的热闹中,一套套银瓷碟碗配着精致的点心送了上来。
点心一口一个,无需咬开。
茶汤清透,不会弄花口脂。
程锦彤跑了一上午,正口渴着,刚喝了两口,便发现裙摆湿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想到一会要去见四皇子,她这般模样可怎么是好?
林皎月也有些意外,心中暗骂:真是个蠢货。
但嘴上却说:“如今刚刚开席,时间尚早,你先去更衣,快去快回便不会误事。”
程锦彤心知只能这样,她这是第一次私下见四皇子,怎能让对方看到自己邋遢的一面呢?
于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林皎月别走开,自己马上就回!
接着,带着婢女匆匆离去。
而另外一边,独自坐在花厅用膳四皇子武天骐,收到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眉头微蹙:“她竟然来了?”
下属应道:“正是,灵溪郡主只带了一个婢女,且蒙着面纱,因此游园会上无人将她认出。”
武天骐低下头,揉着眉心。
下属问道:“殿下是否还要按照原计划行事?”
武天骐与林皎月约定的是:林皎月带着程锦彤私下与他相会,同时在程锦彤的衣服上留下催情香料的痕迹,在二人相会时,引旁人来撞破,皆是别人见到的是礼部尚书的孙女为了追爱不顾礼法,刻意勾引,而他身为男子不得不对程锦彤负责,只得将她纳入府中。
一个名声尽毁的女子,他还愿意以正妃之位迎娶,程家自然会对他感恩戴德,礼部纳入麾下,将来他若要夺嫡登基,礼部有的是理由封堵陛下和天下人之口!
但如今……灵溪郡主突然出现,他倒要重新打算一下了。
礼部是不错,北疆……更是有用。
他沉住气吩咐道:“按照原计划进行,只是晚些让人来撞破,好叫程锦彤露出更加不堪的一面,旁人才会更同情本殿下的无奈。”
旁人的同情,他自是无所谓的。
唯有让灵溪郡主感受到,才有价值。
而且,程锦彤越是不堪,他便越是不用许以正妃之位了,哪怕是侧妃,只怕程老尚书也会感恩戴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