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涛一行人刚一跨过集英门,岳征凌冽的视线便望了过来。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但当看到刘景涛身后的简林时,又不禁目露疑惑。
“去,进去通禀!”
他抬手一挥,身边的士兵便利落转身跑回了殿中。
没多久,士兵又跑了回来,在岳征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岳征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再次抬头看向已经行至踏道之下的一行人。
只见刘景涛带领的皇城禁卫已然沿着踏道逐阶站好。
“撤!”
见状,岳征不再犹豫,沉声令道。
此时,大殿中不少年迈的大臣已然困倦,正窝着身体闭目养神,忽地听到殿外的动静,猛然睁开双眼,望向殿门方向。
片刻后,岳征带着人小跑着进来,进来后便分站在大殿两侧。
又过了须臾,又一队皇城禁卫跑进来,这一队在人数上显然比岳征的那一队多出数倍。
进来后,也不向高台上的太子等人行礼,而是也分站两列,与岳征的人对峙起来。
众朝臣不知发生了何事,都瞪着惊愕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彼此对视,不过很快,他们的疑惑便得以解答。
只见,皇城禁卫军站定后,殿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身影。
来人身材高大,一身玄色衣袍,金纹云袖,昂首阔步,气宇不凡,但脸上却带着一张银色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容颜,只露出嘴唇和左侧的小半张面容,让人根本无法辨识他的长相。
再看其身后,跟着的赫然是怀王迎娶不过半年的怀王妃。
众人疑惑不已,不由抬头看向高台上覆手而立的怀王刘景云。
然而此时的怀王面容平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当他的视线越过刘景涛看向简林时,细心的人还发现,他竟然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
不过也只有一瞬,绝大多数人都根本没有捕捉到这一瞬而逝的表情。
再看二皇子刘誉,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可就复杂多了。
朝臣们好奇的将几人看了一圈,然后彼此对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刘景涛站定后,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些表情变化多端的朝臣们身上,他的视线凝视着刘景云,良久,才轻笑一声。
“看来,怀王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啊!”
他淡淡一语。
刘景云没有反驳,他一挑眉毛。
“三哥何必如此客气,唤我一声四弟便可!”
刘景涛面具下的眉头微蹙,随即转眸看向站立在左侧的二皇子,却见他正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不由挑了挑眉,再次将视线落在了刘景云身上。
“也是!既然四弟已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想必也知道我此来的目的!”
他的语气依然冷静、低沉,让人猜不到他此时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刘景云淡然一笑。
“两年前你将吾儿诱到那院落之时,不是已经将一切全盘托到出了吗!”
刘景涛并不意外他知道此事,纵然明面上,怀王父子关系剑拔弩张,但想来在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上,刘景云做为父亲,绝对不会不闻不问。
他挑了挑眉,然后环视了一周这集英殿里仅有的十几名皇城禁卫军,嘴角微勾。
“既如此,四弟怎的只做了如此准备?”
刘景涛啧啧了两声。
“难道这大虞已经无将可用?”
他的语气嘲讽,充满不屑。
话落,刘景云没有反应,这满朝文武却坐不住了。
“胡说!”
年迈的镇国大将军率先站了出来,他虽已十几年没有上过战场,但究竟也没有将身为军人的血性丢没了。
这两日,憋在这集英殿中,本就一肚子火气,若不是除夕夜宴上,陛下最后的那一番言语,昨日夜里,他就举刀而起了,怎会憋到如今?
可现在,成王刘景涛已然出现,也就彻底证明圣上昨日之言全部属实,那他还有什么必要忍着。
“乱臣贼子,当年你侥幸留下这条命,就该好生躲着,过那蝼蚁一般的生活!”
老将军的眼神危险的眯着,脸上的表情也因过度愤慨而扭曲狰狞,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刘景涛。
“你怎敢如此猖狂,还敢出现在这皇城中。”
刘景涛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的老将军,冷哼一声。
“老将军说的极是,可是,我啊!就是敢出现在这京城,不仅如此,我还要将这整个京城搅的天翻地覆,让这大虞朝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话的语调也越来越高亢,仿佛要将这二十多年来的积怨全部吼出来一般。
老将军看着他,浑浊的双眼缓缓瞪大。
“你疯了,疯了!”
他不可置信的怒吼道。
刘景涛却是大笑起来。
“哈哈哈!是的,我疯了,我早就疯了,所以······”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视线扫过两侧坐着的所有朝臣。
“所以,还有谁,有谁要和一个疯子讲道理呢?”
说完,他又猛的看向刘景云。
“四弟,你吗?还是——二皇兄,你呢?”
刘景涛的视线穿过刘景云,落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仿佛穿过那厚厚的墙壁看到了盛德帝。
刘景云一怔,回头看去,正好看到由皇后搀扶着缓步出来的盛德帝。
盛德帝此时看起来并不好,面色苍白,头发蓬乱,仿佛一夜间老了数十岁一般,他佝偻着身体,缓慢的步履却依然镇定而坚毅。
见此,太子赶忙站起身来,几步上前,和皇后一起搀扶着盛德帝坐了下来。
坐定后,他缓缓抬头,看向大殿中央气质阴冷的刘景涛。
“早前听景云说,你回来了,朕还有些不信。”
他的气息不稳,停下来缓了缓,才继续开口道。
“可是后来,珏儿差点被你诱杀,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他再次缓了一口气。
“然而这两年来,朕多次派人探查,却始终没有你的消息,我便以为你那次诱杀珏儿失败后,便已离开大虞。”
盛德帝的语气缓慢低沉,间或还得停下来,缓上一缓,但满朝文武却能清晰的听到他的每一句话。
“说实话,近一年来,我着实已经将你的存在抛之脑后!”
说到这里,他忽然捂着嘴剧烈的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一声声接连不断,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
过了许久,待盛德帝好不容易缓过来,想要再次开口时,他已然喘的不像话,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刘景云见状,上前拱手一礼。
“皇兄,剩下的交给我吧!”
盛德帝闻言,抬眸看了一眼,然后勉强勾了勾唇角。
见状,刘景云不再犹豫,转身看向刘景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