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夫人之后是以何种由头将那梁氏拿下,岳灵珊并不关心。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京城世家贵胄后宅里,多的是梁氏这种人,她们虽说也算是细作,可其实却并不是西戎的细作。
她们都是刘景涛的人,是刘景涛用来打探消息和混淆视听的工具。
岳灵珊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用最合理的方式处理掉,这其实并不容易,毕竟各家后宅的情况不尽相同,她也不能如法炮制的处理了所有人。
正在她犯愁之际,陈国公府的消息传了过来。
陈国公夫人究竟不同反响,在岳灵珊离开的当晚,便以冲撞主母为由,将那梁氏禁足于自己的院落中。
陈大人知晓后,当即去了老夫人那里,为那梁氏求情,只是这一次,老夫人却是并未如以往一般,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她疾言厉色的将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训斥一番,表示一定严惩梁氏,之后便不由分说的将人打发出去,却并未提及梁氏的身份。
陈大人心疼梁氏,被母亲拒绝后,自然不肯放弃,苦思冥想一番,寻到了发妻那里。
陈夫人早已得了老夫人的令,夫君找上门没多久,便答应他为那梁氏求情,只是却也得陈大人答应,陈茹芸的婚事将由自己全权做主。
为着梁氏少受些罪,也因了解发妻品性,所以陈大人没有半分犹豫,放心的答应了。
第二日,陈夫人如约为那梁氏求了情,老夫人也十分给自己儿媳面子,当日便解了梁氏的禁足。
正当陈大人和梁氏高兴的当口,陈夫人却提出将陈茹芸远嫁青州。
梁氏一听,当下便不乐意了,与陈大人在房中好一通闹腾。
然而陈大人也无法,毕竟自己前一日才刚刚答应发妻,将女儿的婚事交由发妻安排。
此时,再让他与发妻商量此事,他着实拉不下这个脸面。
况且,这青州虽远,但青州府尹之子,才学了得,一表人才,配自家庶女,也并不辱没门楣,发妻行事如此周到,他更没理由反对。
可梁氏哪肯这般妥协,她的女儿将来可是要做皇妃,怎么能随随便便嫁给那偏僻之地的小门小户。
然而这一次无论她如何撒娇、哭闹,陈大人就是不肯妥协,无奈之下,她一咬牙,决定自己亲自出马,为自己女儿寻一户好人家。
于是,当日夜里,陈大人熟睡后,梁氏悄悄派人去了卢太师府,将一封书信秘密交予卢太师的宠妾章氏。
然而,梁氏不知的是,此时她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国公夫人的掌控中。
书信送出去的第三日,三皇子府上的管家突然登门求娶,说是陈茹芸与三皇子情投意合,已然私定终身。
陈国公万万没想到,自家孙女竟然这般不知廉耻,当下便被气倒了。
陈大人也被气的不轻,可是事已至此,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他只得前去和母亲商量,将陈茹芸送去三皇子府。
可他不知道,国公夫人对这一切都已然成竹在胸,她看着自家儿子,胸中郁气翻滚,挥手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眼见着屋里的人跪了一地,她也不再压抑,沉声开始数落。
什么枉为读书人,不通礼法,不懂礼教;什么身为翰林,却不知廉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完全不顾及体面;什么宠妾灭妻,负了知书达理的发妻,薄待了嫡子,却宠出了一个无法无天,厚颜无耻的白眼狼。
老夫人指着鼻子一通数落,完全没有顾及儿子的脸面,也不在乎门外偷听的眼线,就是要大张旗鼓的处理此事。
陈大人自知理亏,也不反驳,跪在地上,低着头,任由母亲数落。
直到老夫人数落累了,接过媳妇奉的茶水,喝了一口,缓了片刻,胸口那阵憋闷才舒畅些许。
陈大人也才直起身体,斟酌着开口道。
“儿子有错,自知对不住家族,对不起发妻,可是现如今事已至此,芸儿的名节已然不保,我作为父亲,总不能不管啊!”
“哦?那你打算如何管?”
老夫人将手上的茶盏重重放下,冷笑一声,反问道。
“这······”
陈大人一时语塞,紧抿着嘴唇想了许久,最后终是一咬牙,说了出来。
“儿子觉得,事情已然这般,那便不如成全了她,说到底,她一个庶女,即便入皇子府为妾,也并不算辱没门楣!”
老夫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手指颤抖的指着自家儿子,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他这儿子到底是何时糊涂至此啊!
且不说国公府是太子外家,本就与三皇子处在对立面,他这般立场不清,将自己的女儿送与三皇子,不仅打了太子的脸,还将国公府脸面摔在地上踩。
陈夫人见老夫人气的不轻,赶忙上前,轻拍着老太太的后背,为其顺气。
片刻后,老夫人终于平复下来,冷笑一声。
“好你个陈翰林,你简直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说罢,她抬头看了看院中探头探脑的下人,冷哼一声。
“哼!我国公府的门楣自然比不得皇子府高,但是我国公府有骨气,国公府的女儿绝不为人妾。”
说到此处,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若是她执意要嫁入那三皇子府,那便从此不是我陈家孙女,也不必从我陈家出嫁!”
陈大人倒抽一口凉气,慌的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那可是你的亲孙女啊!”
老夫人板着一张脸。
“亲孙女?我陈家的女儿,可以是一国之母,也可以是恭侯家的主母,同样可以是市井小民家的正妻,却独独不能是旁人家的妾室,更没有和男子私定终生的破落户。”
她闭了闭眼,掩下了眼底的失望,再次睁开眼时,已然满是坚定。
“她既然做出了这般不知廉耻之事,那便是早已打定主意脱离我陈家。这样的孙女不要也罢!”
老夫人转过脸,不再看令她失望的儿子,语气平静且不容置喙的开口道。
“你回去与她们母女商量,若是执意要嫁,那便族谱除名,马上离开国公府;若是不嫁,那便找个清净佛寺,出家为尼,收一收心性,改一改品行!”
说完,也不给陈大人反驳的机会,挥了挥手,直接将人撵了出去。
国公夫人此举,豁出了国公府的名誉,却也帮了岳灵珊大忙。
那梁氏自然不愿脱离国公府,但她也不想放弃三皇子,于是,陈大人与她说了老夫人的决定后,她便开始筹谋。
梁氏在国公府潜伏了十五年,完成了刘景涛交代的所有任务,此时她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主子。
然而,刘景涛又岂会是她想见便能见到的,于是,她开始逐级联络自己的同伴,可想而知,她这等愚蠢的行为,直接将她周围的同伙暴露了个干净。
国公夫人也并未打草惊蛇,将那些人一一记录,然后差人将名单送给了岳灵珊。
当然,老夫人虽然将名单送了来,却也并不是就此放手不管,而仅仅只是知会岳灵珊一声,然后她亲自走访各家,隐晦的将这些后宅里的蛀虫无声无息的处理了去。
岳灵珊收到老夫人送来的消息,大喜过望,同时也感叹,究竟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