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全城的大楼楼顶，一具道袍尸体血肉、白骨极速消融，化为一道鲜红液体流入老者口鼻，令老者苍老、凶戾的面容仿佛吃了某种大补药般年轻、红润了几分。
“这就是……金丹机缘吗？”罗平川喃喃自语。
近百年未有进步的修为在此刻精进许多，甚至将近破碎的道基也得到弥补。
……
“嘉阳县内筑基数百，其中超过百人筑基无望，罗前辈你说，如果我给他们一个金丹机缘，这座城会怎么样？”清秀道人对匆匆赶来的老人道。
“所谓的机缘就是让老夫去吃人？”老者并未直接回答。
“计划有变嘛。”清秀少年淡然道：“仪轨三天后会催生一头金丹极限的怪物摧毁雨国在此处统治，或在厮杀中诞生一位血道金丹真人替代如今的县尊。相比之下，在下更希望前辈能成为仪轨的成果。”
“起码，这座城能活下来一些人，而不是成为金丹怪物的一部分。”
“没想到满手血污的你们竟也有着悲悯之心。”罗平川嘲讽。
“罗前辈，悲悯就意味共情与认同，是一种非常实用的情感”清秀少年认真解释道：“有了它，我们才不至于野兽般啃食同类的尸体，才有了那一系列吞噬、消化的道法。”
“不过是文雅的吃法而已，掩耳盗铃。”罗平川不屑。
“人和野兽相比，其实也不过多了一份文雅而已。”少年淡淡道。
……
方才的碰撞中，他偷袭并杀死了自己的“老朋友”，可惜“老朋友”临死挣扎泄露了些许气息。
一名筑基的轻易死去令其他筑基有了警觉，形成如今这种互相潜伏、对峙与狩猎状态，就像飓风风眼的平静。
抵抗灵念染化的饥饿感无疑耗去了筑基们大量心神，金丹机缘也令这些原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去的筑基们疯狂起来。
一时间，整座城市仿佛化作一座黑暗森林，筑基们是拿枪的猎人，也是被瞄准的猎物。
很快，一名不善隐匿的筑基被一道不知何人发出的煊赫雷霆锁定，只能挥出剑光阻挡。
紧接着数百道雷霆、剑光、神光一齐轰落，那名筑基咬牙喷出一口鲜血于飞剑，整个人便化作一道剑光斩开道道术法，转瞬间便跨越数个城区，一剑斩在天空一处。
“轰！”
一道狼狈身影被斩落，剑光也不恋战，剑身一转便要遁出城外。
不善隐匿的他根本没机会赢。
然而，一束火焰妙到毫巅般抓住他调整调整方向的时间射在了剑光之上，将他从剑光中击落。
紧接着，一道满是衰朽、污垢、锈迹的棕色激流由地面喷涌而上，冲刷在那口短暂失控的飞剑上，激流过后再无飞剑踪迹。
本命法器被毁，那人不由喷出一口鲜血，而筑基鲜血的气息也令猎人们心中炽热更加旺盛。
甚至不等他恢复，地下突然伸出一条足有百米长的手臂，一把抓向那人头颅。
“铛。”
金铁交鸣之色，那人身上金光大盛，又迅速暗淡，但这也争取到足够时间了。
又一口精血喷出，那人手中闪过一枚符箓又迅速破碎、消失，连带着整个都匿去踪迹。
然而，一场极速落下的光雨将整个城区笼罩，死物锈蚀，生者化为脓水，在金光闪烁之后将那人硬生生打出来。
下一刻，一道近乎筑基极致的剑光自其后脑贯入，搅碎其灵魂，在厮杀中带着半边身体离去，而另一半躯体则在争斗、绞杀中化作纷纷血雨，而又被一张黑色巨口吞噬
另一边，被剑光从隐匿中打出的人也在一次次围攻中被逐一破解逃生手段。
万物相生相克，在百数筑基的围攻下，无论他用何种手段都被死死拖在城中，只能徒劳地消耗法力换取最后生存时间。
没有任何意外，另一人也被杀死、分尸。
紧接着，在战斗中暴露位置的筑基引爆了下一场厮杀。
流光溢彩的道法、法器、神通此起彼伏，恐怖的余波造就一片片废墟与残垣断壁，作为劳动结晶的城市在筑基修士的战争下飞灰湮灭。
一具具人体在不经意的余波、崩塌乃至于余韵中被轰杀灵魂、碾碎肉体、灰飞烟灭，就像人类战场上被不经意的波及的蝼蚁。
而造成这一切的筑基修士们也在苦苦对抗着来自更强者的“饥饿”与曾经朋友、兄弟、故交对自己的觊觎。
三天后被金丹怪物吞噬，或者吞噬他人道基、血肉、灵性，成为那个执掌血道金性的真人，他们都没有选择！
“疯了、疯了”
顾行章努力抗拒来自远方的飓风，口中不断喃喃道，他不懂筑基修士们为什么在拼命厮杀，只知道现在无论是天上、街头亦或者地下都变得极为危险。
暴增的危机感令他想要马上退出，但那一可能又令他死不改悔。
绝对不能让爸妈受到威胁。
扭头看向城外，原本碧野千里的草原不知何时已被一层黑幕遮挡，黑暗中的星星点点火光透着一股瘆人的诡异。
顾行章皱眉，他现在必须给自己找事做，否则因饥饿产生的疯狂将卷土重来。
旋即，他跳下楼，沿着街道避开战斗区，以最快速度朝县衙奔去。
县衙里可能有金丹级阵法，除了那里其他地方迟早要被筑基战斗波及，何况还有一条大腿能抱。
此时的街道中，不断有飓风裹挟着尘土、垃圾乃至于血肉向着四处冲击。
顾行章顶着一道接着一道的飓风，躲过其中的裹挟物，不断接近县衙。
当他走出三个街区时，前方突然有滔天河水倒灌而来与其中死亡、淹没、溺死、水流等“法理”将触及的所有生命化作枯骨！
顾行章身上黄光一闪，遁入地下，只是刚遁出一个城区便被其中完全无法言喻的地理状况破处土遁术，逼回地面。
这泥土怎么带着死亡、火焰、枯萎、……一大堆“法理”？
下一刻，顾行章便催动步伐，以极限速度横跨百米，而他的身后一座土丘凸起，一道身影带着恐怖的炽意直冲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