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宋老拿出一套宜兴紫砂壶茶具。
熟练地温杯,洗杯。
再取出珍藏的上好安溪铁观音,慢条斯理地洗茶,浸泡。
将4个饮杯整齐排列,左右来回均匀倾倒。
使得每个饮杯中的茶色和浓度基本相当。
瞬间一股馥郁的兰香,就充斥众人鼻尖。
宋老伸手在杯前划过“各位,请!”
严老还未举杯就说道:“好久没喝过你泡的工夫茶了,这技艺是越发精湛,甚好!甚好啊!”
秦副阁主饮罢后也连声赞叹“好,好,好!”
宋老笑呵呵地问道“阁主对茶有研究?怎么个好法?”
秦升刻意忽略宋振业对他的称呼中,少了一个副字,自得乐在其中。
然后讲道“一为茶具好,看底款是清代大师陈鸣远的作品,而且还是一套。”
“工艺精,品位高,儒雅含蓄,不失为一套艺术品,是为一好!”
再饮一口接着道“其二,没想到宋老你在花甲之年,却能眼准,手稳,不疾不徐。”
“一套功夫茶流程一气呵成,给人以极大的享受,这为二好!”
接着举起饮杯对着众人说“第三就是这茶,颗粒结实,匀称,香气浓郁持久,并且是最好的兰花香。”
“茶汤金黄,滋味甘醇爽口,是绝佳的上品铁观音,此三好!”
啪,啪,啪……
严老情不自禁地鼓掌,抱拳说道:
“惭愧,惭愧,小老儿喝了那么多次老宋的茶,却硬是不知道好在什么地方。”
“今日听闻秦兄一席话,方才明白其中大有学问,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接着三人就是一顿互相奉承。
岁数上明显不搭的秦顾,端正地坐在旁边一脸陪笑。
虽然为别人赞叹自己父亲而觉得骄傲。
其实内心压根没觉得有什么意义。
哪有陪漂亮妹子玩耍舒坦?
自己也不懂,茶嘛,好喝就行,哪管那么多……
喝完茶,宋老才转头对着严老说:
“知戊兄,这次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帮忙掌掌眼。”
“你是知道的,我对古玩字画不擅长,可你却是专家呀!不找你找谁?”
“你这老东西,又想捧杀我,专家谈不上,顶多算个爱好者。”
“掌眼也没问题,可究竟是什么宝贝呢?拿出来让我养养眼!”
随后宋老便看向了秦副阁主……
秦升微微颔首,对着旁边唤了声“顾儿……”
秦顾立马从身后拿出一只雕花木盒放在桌上。
轻轻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幅画卷。
只见秦顾掏出手套戴上,缓慢地将其展开,然后说了声:
“严会长,请!”
严老推了推眼镜,先没去看那画轴。
反倒是拿起木盒端详起来。
盒身表面是一层黑色的桐油漆,镂空雕刻着缠枝莲花纹,用的传统扣榫工艺。
打开盒盖,木纹清晰可辨,材质是上好的黄花梨。
内衬红色羊绒锦缎,细腻而柔顺。
光是这一米左右长的木盒就价值不菲啊!
严老轻轻放下木盒“好东西啊!”
宋老急忙问道“老伙计,如何?”
严知戊白了他一眼。
“慌什么!我是说这盒子不错,是个好物件,宝贝我不是还没看吗?着急的老毛病又犯了?”
一句话堵得宋振业哑口无言。
严老这才转头看向平铺在桌面上的画卷。
尺寸上来看是五尺全开的横幅画卷。
开闸有香气,至少轴头是檀香木的,能除湿气,辟蚊虫。
横幅上方,手书“八仙祝寿图”五个行书大字。
苍劲有力,恢弘大气。
图案的布局,是一块大青石上,手托宝葫芦的铁拐李、手拿莲花的何仙姑、手摇宝扇的汉钟离、手执渔鼓的张果老。
左侧前排首位是腰挎宝剑,躬身拱手的吕洞宾、背手拿响板的曹国舅。
后排手握横笛的韩湘子、手捧花篮的蓝采和。
卷轴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桃树,上面结满了寿桃。
背景则是一轮红日映照下的汪洋大海。
人物结构饱满,构图心思巧妙,层次感分明。
左侧有两行齐头的行草题诗
“金樽对满月,银盏庆双辉”
落款为:恭延实兄母眉寿,徵明首拜,壬寅年秋。
再下面就是红泥章印。
“嘶……”
看后严老不觉发出一声惊叹。
这是一幅文徵明所作,献给一位叫延实的友人,他的母亲过生日的祝寿图。
画面尺寸不小,目测1米5乘80多厘米,标准的五尺全开宣纸。
纸质呈现自然的泛黄,年代感十足。
颜料,用墨,看上去都没什么问题。
单独看任何部分细节,好像都对!
但当作整体来欣赏,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
严知戊罕见地久久凝视画作,以至于额头上都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越看越是心里焦急,这种感觉说不出口,只有自己能体会。
宋老轻轻碰了碰严老的手臂。
“老严,你怎么啦?心脏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