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就抓住他,要他去医院给常松怀交住院费。
杨立强道:“上次依道义我把我的积蓄全部给你们了,按照实际情况我是不能给的,这一次我是再没有了。”
常松怀的老婆和女儿就把杨立强搡来推去,组织部的院子里一时吵声大作。楼上楼下办公室里人听到吵声,推开窗户,都扶在窗台上看,柯仲良也去看,原来是常松怀的家属来了,他慌忙跑下楼,将她们劝说到了他的办公室,对两个女性道:“当时只他们两个在现场,没有第三者看到,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们说松怀是小杨打的没根据呀,再说了,人中风不是说人一打就可中风的,平日里松怀就老喊头晕,说他血压达到18的就是实事……,” “你这明显的就是说姓杨的说的是实事。”两个女人就在柯仲良的办公室吵开了,没办法,柯只好让人去喊孙世路,孙世路来了才将这两个女人镇住。
孙把常松怀的老婆和女儿喊到了他的办公室,道:“你们还想不想部里给老常报销医疗费?”孙世路目光刷地投向了常松怀的女儿,“你妈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爸爸在组织部是有公费医疗的,你们这样闹下去让组织部怎样去考虑?”他脸又扭向了常松怀的老婆,“英子(常松怀的女儿) 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我和老常是啥关系你不清楚?我会袖手旁观不给老常摆平此事?”他脸又扭向英子,“再说了,敢保你爸就不会醒过来?若他醒了可以问问吗,事情搞清楚了再闹不迟嘛。”
就这样,孙世路连唬带哄,闹哄哄的场面又算平息一次。
杨立强内心里感激领导们为他做的这一切开脱的事情。因此他也不在烦躁他现在干的打扫卫生的事儿。每天上班他很早就来了,不让领导安排,一拖完楼上楼下各办公室的地板,就去清扫院子里树上落下的叶子,清扫完树叶,若还有点时间就上到他原所在办公室休息一会儿,翻翻报纸啥的,这时候往往办公室主任见到了,便喊他给打瓶开水,因他的办公室里电热水器坏了,电工还未修。他便丢下报纸忙去主任办公室,提了水瓶下楼去了门卫那儿,因为门卫房内有炉子,炉子上的茶壶随时都是可以烧开水的。
水瓶灌满开水,提到主任的办公室后,往往还未回到他的办公桌后坐下来,大办公室就有人喊他了,让他去清理垃圾娄里的纸屑,因为部里正在推行“办公无纸化” ,一会儿领导们就要检查到这儿。于是他转身就去了杂物间,极快地找到了个纸箱,走去大办公室,在各张办公桌旁,将废纸娄里的纸屑倒进纸箱,有人这时就指责他,说就不能轻点儿吗,真是碍手碍脚!但他能说什么呢,只能轻点,快点,净点,以最快速度把事情干完为最好。
纸屑清理完,他掏出手机看时间,往往是下班时也到了。
这天纸屑清理完他准备下班了,没想打印员女小张走来,让他到打印室一下,他只好疲惫地走去打印室,原来小张用的打印机卡纸,打出的字油墨也不均匀,小张说她晚上加班必须要用,他只好拆开了打印机检查修理,结果别人下班了,他还在忙着修打印机,直到天完全黄昏了他才回到宿舍。
像这样临时插进事导致他下班很晚的时候是常发生的。
这天下班又很晚,到了宿舍他本想和衣而卧就那样睡到天明,可身上太脏了,肚子也特别饿,就在卫生间洗了澡下到公寓楼下,在他经常去的饭摊让老板娘给她端来了碗大碗面,边吃想着快快吃完快快回去,没想他的眼角余光这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解放大道那边地下通道并排走上来,他不自觉停了吃饭,目光下意识一下聚焦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
明亮的路灯光下,对方俩人他们相傍相依,边走边在说着什么。他油然地突地站了起来,心里一个声音在问:王丹丽的伤好了?他们这是要到哪儿呢?原来是王丹丽和陈洪凯走过来了。
理智上他是想走开的,可他的腿却带不起脚步,有多少个华灯初上的晚上啊,就像他们现在这样,不,比这浪漫多了,在大学校园,在江滩、在街边的林荫道,同她说呀笑啊,谈理想,说抱负,还有那无数个晓风和熙的早晨,在一起读书,一起晨练,迎着朝阳同她拉着手跑啊跳啊,然后坐下来对一本正研读的时尚书讨论品评,哗哗地翻着书页找经典段、句,以给各自找依据,经过求证后,勾着头共握一支笔圈啊点呀……。而现在,近在咫尺….. !他免强跨了一步站到一棵高大的玉兰树后,看着款款而来的两个人儿走到树干那面,因为两个人说话太投入,只听他们的轻言细语传进耳鼓:“……小区位置也不是很理想……,”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声音还在空中萦绕他们就走了过去,根本未发现树干这面荫影里还站着一个人,也可能他们已感到树干这面站有人,但无论如何没想到因他们的出现,刺激得树这面的那个人几乎站立不住……。
难受吗?让人难受得就有些沉不住气。杨立强几乎就要冲过去,拉着王丹丽跑到天涯海角去。然而他转身却一个人跑起来,顺着一条巷子一直跑到了他所住公寓的楼顶,举着双臂,撕扯着头发,一个人在莫大的楼顶跑着嘶喊着,一直到他精疲力尽时,他才蹲在一处墙拦边,因怕人听到,拳头塞进嘴里哭泣着。
柯红来了,来了就把他拉在她腿边靠着,说道:“要哭你就大声哭,不要压抑。”
原来在家吃晚饭时,柯红问她爸,有几天没看到杨立强了,他怎么样啊,她爸就把杨立强的近况尤其是被常松怀家属谩骂、抠打的情况告诉了她,她就焦急起来。撂下饭碗就出了门,她爸爸柯仲良在后面嘱咐什么就没去听,急去了杨立强的宿舍没有人,她猜测可能在楼顶,果然就在楼顶。
听有人问,杨立强越发控制不住,抱着柯红的腿大声哭起来,然而,他突然停止了哭声,站起来道:“我是不是无出息呀,柯红。”边手擦着脸上的泪水。
“不,放在谁都是如此。”柯红睫毛上挂着了泪滴。
“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杨立强道。
“看到谁了?”
“看到王丹丽和陈洪凯了。”
“噢一一,”柯红很感意外,于是她不解地问:“看到了他们又怎么啦?你不是为此才在这儿这样大放哭声吧?”柯红仍是很迷惑,因为她仍以为对方是因在组织部受到挫折才蹲在这儿哭泣呢。
“你不知道,仅一棵树,他们在说‘小区’ ‘看看都知道’ ,他们是不是在买房子啊?”
“是啊,陈队早都在人民路公务员小区要买套房子,这事我知道啊,现在他们要结婚,我猜陈队可能是领王组(长)去看看,这有啥稀奇吗?”说到这儿柯红脸突然变下来,“哎呀,我知道了,原来你躲在这儿哭是因为我们王组。”她顿了一下,转身毫不犹豫的就向下楼的门道那儿走去,手伸在头顶举了举,又摆了摆,边走边高声道:“原谅我多管闲事了嗷!”泪水就在她眼眶旋起来,走到门道那儿时,差一点泪就旋出了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