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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东街口有鬼(1 / 1)


直隶安州府,东城。

深夜的大街上几乎不见什么人。

“梆梆梆……”

三更响起,打更人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三更喽!”

一队巡城的官兵从前面走来,与打更人照面,领头那军官说道:“乔阿四,怎么今晚还是你值更啊,娄阿鼠呢?”

被唤作乔阿四的打更人叹了口气:“那小子前夜里撞了邪,听说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撞邪?”那军官瞪大了眼睛,几个兵卒的脸色也微微一变,其中有个胆子小的赶紧挨向了同伴。

乔阿四低声说道:“是啊,柳爷应该听说过东街口老宅闹鬼的事情吧?”

那军官轻咳一声:“便是我们张参将才搬的那所宅子?”

乔阿四连忙点头:“就是,也正是因为张参将买了那宅子全家搬了进去才让我们打更的时候必须要经过那东街口,在以前我们可都是绕着走的。”

一个兵卒催促道:“你倒是说说,到底撞了什么邪?”

乔阿四只得说道:“娄阿鼠见鬼了,前晚他刚正好走到东街口老宅的侧门,便见一个黑矮胖子打那门里出来,那胖子肚子有如一个能容五十斗米的葫芦,他一面走还一面剔着牙呢,他的那嘴色还挂着生肉碴子。也是娄阿鼠胆子大,便问他可是张府的人,这大半夜的要去哪儿。”

乔阿四说到这,又压低了声音:“你们猜他怎么回答的?”

众人齐齐摇头。

“他说张家刚生的那婴孩粉嫩嫩的,鲜美可口得很,他问娄阿鼠可知道哪家还有这样的婴孩,他刚才还没吃饱呢。娄阿鼠原先也不疑是鬼,我们本是走夜的人,多少有几分胆色的,娄阿鼠便以为他是有那食人怪癖者,便想要叫人捉他见官。就要娄阿鼠想要叫喊时,他突然张大了嘴,一口将娄阿鼠的头给吞了进去,娄阿鼠便晕倒了,等醒过来天已经亮了。”

姓柳的军官一巴掌拍在了乔阿四的头上:“你个小老儿别在这胡说八道,我家参将家的小公子还活得好好的,何尝被鬼怪吃了?”

乔阿四苦笑:“我说不说吧你们偏让我说,这些都是娄阿鼠告诉我的,这两晚我都没敢往东街口方向去呢。我昨儿便打听到了参将家并未有事发生,但这事儿总归是透着诡异。”

一兵卒说道:“那到底这世上有没有鬼?”

姓柳的军官喝道:“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子不语怪力乱神,就算真有鬼,你手里不是有刀么?”

与乔阿四分开,巡城的官兵便向着东街口方向去。

“柳爷,要不咱们绕个道吧。”那胆小的兵卒说道。

姓柳的军官瞪了他一眼:“就你这鼠胆要是上了疆场还不得吓尿了裤子?若是被参将知道我们因为子虚乌有的谣言便绕了道的话,你我都得挨鞭子!”

那胆小的兵卒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插进了队伍中间。

众兵卒平日交情也还不错,见他这样只是笑笑,也不说他。

不过一个兵卒却说道:“柳爷,那娄阿鼠平日虽然人猥琐了一点,但也是个贼大胆,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多半是平日里做了亏心事才会心虚出现了幻觉,行了,别再议论了,这事可不能传到参将的耳朵里,咱这位爷什么脾气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众人都不敢再提这事儿,新来的这位参将可是个狠人。

“柳爷,前面有人!”一个兵卒指着前面说。

那胆小的兵卒此刻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是,是个胖子!”

姓柳的军官也是一怔,他睁大眼睛,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黑矮的胖子正冲着他们笑。

那胖子的肚子就如同乔老四所说的那样,说它能装五十斗米都少了,恐怕便是八十斗也装得下。

姓柳的军官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恐惧,可是在自己手下的面前他却不能怂。

他慢慢走上前去,腰间的刀已经出鞘。

众兵卒颤巍巍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是何人?大半夜在这儿做甚?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该不会是贼吧?”姓柳的军官喝道。

胖子的嘴角有血渍,他打了个嗝,姓柳的军官感觉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胖子一张嘴,嘴里便吐出来一样东西,他用手接住。

“咽不下了,咽不下了,要不给你吃?人心子很补的。”说着他便把那手伸到了姓柳的军官面前,姓柳的军官只看一眼就差点呕吐,竟然真是一颗人的心,它还在跳动着。

“来人,给我拿下!”说着他的刀就要架向胖子的脖子,手下的兵卒虽然害怕,也都举起了刀向胖子围去。

胖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都给我去死!”

说罢他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姓柳的军官与几个兵卒却发现他们此刻已经身在疆场之上,四面八方都是拿着刀枪的敌人向他们蜂拥而来,无数刀枪刺穿了他们的身体,就这样他们被活活地杀死了,流了一地的血。

翌日,天刚刚亮便有人敲开了参将张士贵的门。

“大人,大人!”

正在洗漱的张士贵看着慌慌张张的手下说道:“何事哪些惊慌?”

“在侧门口发现城防营巡城军士,除了军头柳清之外,其余九人全部都死了。左右街道都已经封锁,城里百姓暂时还不知道此事。”

张士贵看着手下军士赞许地点了点头,他胡乱地穿上衣服便去了侧门。

从侧门出去便看到地上摆着九具尸体,军头柳清则一副痴呆模样。

“鬼,有鬼!”柳清的一双眼睛早就已经没了神采。

张士贵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柳清的脸上,柳清先是一呆,接着他的目光望向了张士贵,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说罢他扭头就要跑,却被一旁的军士给牢牢抓住。

张士贵皱着眉头,他问正在验尸的仵作:“他们是因何而死?”

仵作犹豫了一下说:“应该都是受到了惊吓,被活生生吓死的。”

张士贵闻言道:“一个大活人岂能被吓死?更何况他们还是上过疆场的老兵,胆子岂是泥捏的。”

仵作不敢说话。

“大人,柳清怎么办?”

张士贵一挥手:“先关起来,等他清醒过来再行询问。今日之事切不可外传,无论军中还是坊间如果有人议论今日之事,在场的全都免不了责罚。”

“那这些军士的尸体呢?”

“埋了吧。”

“且慢!”一个声音从屋顶传来。

张士贵面色一变,这儿三十多个军士竟然没有人发现屋顶有人。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抬眼看去,竟是一个蓬头赤脚,穿着一身灰布长袍的男子坐在屋顶上,他的背上还背着一卷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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