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的父母说到这里时,白凡就已然大概地明悟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至于那些年轻一些的村民,虽说心里很是喜欢那一套新房子,更是不舍地将房子重新改回去,可在见到白家都出面请求改回房子后,他们自然也不再好意思地继续坚持原本的想法。
毕竟他们是沾了白家的光,这才改了屋子,若是白家都改回来了,他们还不改回来,别说家里老人不会同意,自己更是会欠下白家的一个天大的人情。
年轻人或许不会理解,可人情世故这东西,在于民风淳朴的老一辈村民眼中看的却是格外重要。
“人呐,一旦活到了一定的岁数后,就不再像年轻时所向往的那样图这个又那个了。”
白父不知在何时已经从桌子底下掏出了烟枪,轻轻抿着手上的烟草感叹道。
“那到了这个年纪又图什么呢?”白凡问道。
“当然是图个安稳,图个安心了。”白父抽了口烟,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你爹啊,他是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苦日子过惯了,这突然生活水平有了这么大的提升,一下子缓不过来。”白母一边温柔地笑着,一边调侃道,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儿子,满眼的慈爱。
“胡说,我是那种不会享福的人吗?拿人手短,吃人家嘴短,人家妗儿姑娘独自一人千里迢迢到来到咱白家提亲,怎么能就因为请人家吃了顿饭就占人家这么大的便宜呢!?”白父哼了一声,对于白母的话语表示不满。
“啊对对对,你老爹可是正人君子呢!”白母无奈地奉承着。
“……”
白凡哈哈一笑,看到二老喋喋不休地拌嘴场景,心中思绪上涌,不觉感到一阵温暖。
“爹,娘,后来呢。”
原本还在叽叽喳喳地二老在听到白凡的询问后,这才回过神来,好似是认为彼此在儿子面前失了态,相视一笑间尴尬地笑了笑。
“后来啊,因为这一件事妗儿姑娘可是郁闷了许久,整日郁郁寡欢地,什么也不做,饭也不吃了,就在外面的一个土包上抱着双腿看着天空发呆。”
“虽然我和你娘早就知道了这仙人与我们不同,人家不吃不喝的也没啥事,可出于关心,还是在晚饭做出来的时候找到了她,想带她回去吃饭。”
说到这,白父再次拿起了烟枪放在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看着那烟草的颜色逐渐赤红,直至他吐出了一个浓郁地烟圈后,这才回味地咂吧咂吧嘴,继续道。
“我们俩在她身后喊了好几声,可她愣是就跟没听见一般始终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星星。”
“也怕这姑娘出什么意外,我俩一对眼,连忙就往那土坡上爬,费了好大劲终于来到她跟前时,这傻姑娘突然转过头来,用那水汪汪地大眼睛注视着我跟你娘,一脸委屈地问了一个我们一个情真意切的问题。”
“什么问题?”白凡的连忙好奇地问道,脑海之中也是在这一刻浮现出了那时的画面。
……
某日夜,满天星,少女泪眼婆娑意真情。
“伯父伯母,您是不是不喜欢我,不愿意我做你们的儿媳妇啊?”薛毓妗哽咽地开口,态度诚恳,很是认真。
二老被眼前的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他们哪见过这阵仗,连忙安抚着薛毓妗的情绪。
“娃啊,谁说俺们不喜欢你啦?我们白家最喜欢你了。”白母满脸笑意地轻轻拍打着薛毓妗的后背。
“那你们为什么不收我的嫁妆……”薛毓妗可怜巴巴地注视着二老,期待着一个答案。
“傻孩子,我们也都这么大年纪了,现在啊什么也不馋,什么也不惦记,所以还要什么嫁妆呀,我们现在最牵挂的,就是你们这些孩子辈的,虽说都是仙人了,可在我们老一辈的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只要你们孩子互相看对了眼,能够幸福安康,那才是最重要的。”白母紧紧地握着薛毓妗的小手,很是亲切。
薛毓妗定定地望着白母,再也绷不住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一下子就扑进了白母的怀里,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伴随着哇哇的痛哭声止不住的流。
白母温柔地抱着怀中丫头,轻抚着她的秀发,望着欲要向前的白父缓缓摇了摇头。
月牙当空,满天星海,二人相互依偎在一起许久许久,似乎是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值得她倾诉的契机,要将那三年来的委屈与不舍全部释放出来。
三年来的单相思,薛毓妗自己也不知道在何时渐渐地对白凡萌生起了那种别样的感情。
那是不同于在杂役山初遇他时的倾佩之情。
那是不同于在薛家试炼场外,静静等待着白凡闯关时的关切之情。
那是不同于在白凡出关后成功踏入飞升二阶的欣喜之情。
亦或是日久生情,至直白凡突兀地告诉自己将要离开薛家时,薛毓妗的心中忽然一紧,从那一刻起,自己也终于不得不承认白凡在自己心中到底处于何等地位。
身为薛家大小姐的她生来傲娇,尽管表面上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当她在稀里糊涂地下意识中把头上的发簪递给白凡时,就已然证实了白凡在他心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喜欢上一个人很简单,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感人经历,也不需要什么潸然泪下的故事情节,更不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它本就是一种令人难以捉摸解释的存在。
“好啦好啦,二位姑奶奶,你们娘俩可就别煽情了,老爷子我都要感动哭了,赶紧回家吃饭咯,等凉了可就不好吃啦。”
白父的调侃顿时将原本的局面打破,薛毓妗一边哭着一边笑着,白母为其轻轻地抹去眼泪,白父在左,白母在右,二人挽着薛毓妗的胳膊,三人说笑着迎着夜风向着那亮着柔和灯火的屋舍漫步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