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寂静的酒楼只有三人,白凡二人的话语自然也被不远处的小二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里,小二不禁翻了个白眼在一旁冷嘲热讽:“得亏还是个读书人,却还信的了这鬼话,无可救药,无药可救啊。”
可见白凡二人却如同没听见一般,小二也懒得再搭理,紧接着高声开口:“二位爷,小的这里要打烊了,我们这里只供吃不供住啊。”
他不在乎眼前这个穷苦书生是否被骗了,若是酒钱结不了,自然也不会可怜他。
“小凡啊,吃好了没?”老头闻声向白凡问道。
白凡看了看餐桌上的残羹剩饭脸皮不禁抽动几下:“吃,吃好了。”
“吃好了就回去宗门好好修行吧。”老者缓缓起身。
“宗门,什么宗门?”白凡不解。
“自然是从哪个山头下来,就回哪个山头咯。”老头看着他微笑开口。
“可是…”刚想说话的白凡却被接下来的一幕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原本就坐在这里的老头居然凭空消失了。
小二见到这一幕眼珠子差的没掉下来,赶紧快步向前围着白凡转了好几圈,挠了挠头嘴里不停嘀咕:“哎我的妈,真活见鬼了。”
这时,一段飘渺悠长的话语似从天上而来落入白凡的耳中。
“放心去就是,虔诚求道者,不应被拒之门外,也不会被拒之门外。你我缘分已尽,望好自为之…”声音慢慢变得虚幻最终消失,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一般。
白凡一个激灵中清醒,再也没有之前的猜忌取而代之的却是心底的敬重,他看了一眼正在他面前抓耳挠腮的小二心中已经明白,这番话只有自己能听的见。
白凡深吸口气,珍重地将两样东西收了起来,随后转头看向小二。
“小二,结账吧。”
小二听到结账,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嘴里不知嘀咕了阵什么讪笑着向白凡开口:“客官老爷,一共是铜币七百。”
看着不停搓手的小二,白凡拿钱的手一顿心中不禁大惊!因为他如今身上所剩下的钱,刚好是七百铜币。
将钱袋整个都递给小二后,白凡背起箱笼转身向门外走去。
“客官姥爷,不知那……那位爷这是去哪了?”身后的小二哆哆嗦嗦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白凡停下脚步,转身微笑地看着小二,右手的食指轻轻往上一指。
“天……天上!?”小二看到这个手势不禁失声开口。
白凡笑而不语,转身踏出店门,消失在黑夜中。
太阳早已西落,寂静的小巷,夜风有些萧瑟,与天上孤独的明月一样孤独的,是走在街道上的白凡。
夜里,一个背着箱笼的男子静悄悄的在路上行走着,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两个时辰,或是三个时辰,失去太阳的指引,白凡也对时间的概念模糊起来,只是他感觉很累很累,累到水早已喝完,累到被蚊虫叮咬的浑身是包。
如今分文没有的他在赌,赌老头的话,赌自己的命运。
他早已有了觉悟,如果赌输了,他就在这片山林中随便找个山涧跳下去。
“天意若执意如此戏弄于我,那我唯一能做到的反抗,也只有不再让它继续再戏弄我的余生。”
白凡坐在山路旁的石头上,抬头望着头顶没有一颗星星陪衬的月亮摇头苦笑一番。
许是蚊虫的骚扰使他休息不得,白凡再次起身背起那个伴随他颠沛流离的箱笼继续踏上了行程。
不知过了多久,距离山顶不远处,有两个青年修士盘膝分别坐在一块山石上吐纳。
忽然有个修士睁开双眼看向前方,目中带着一丝诧异,也有一丝惊奇。
“又是白凡那小子。”
“你也注意到他了。”另一个弟子轻轻叹了口气。
“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遇见他后半夜过来。”一个青年哈哈一笑。
二人话落,白凡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中。
只见他双手拄着一根手臂粗的树干,长发胡乱的披散在肩后,更有几根被粘稠的汗液粘在脸上,显得很是狼狈不堪。
当白凡抬头看到那两名修士的同时,原本落魄的心情立刻激动起来,他干裂的嘴唇此时一张一合,不断大口喘息着,加快拄着拐棍的双手一步步向二人极快走来。
“有如此执念,只可惜……”二人看向正朝着自己走来的白凡,一同摇头叹了口气。
只见其中一人从盘膝中站起,刚想开口劝白凡下山,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什么,只见白凡一头栽倒在地上。
许是白天登山的一来一回使得他积劳成疾,或是长期缺水的缘故。
躺在地上的白凡只觉得意识模糊,眼皮和脑袋很重很重,重的几乎睁不开眼,重的几乎抬不起头,
二人见状立刻围拢过来,在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声叹息从远处的天边传来。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消瘦,一身紫袍,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老者轻飘飘的从天边落下。
那两名弟子见到老者,连忙躬身行礼“拜见玄武堂长老。”
白凡更是如回光返照一般,努力挣扎着仅存的意识,尽量保持清醒。
老者只是轻轻点头以作回应后,便直径走向白凡,一把抓起了他的手臂为其把脉。
“疲劳过度,长期缺水所致。”说罢,老者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喂入白凡口中。
“带他去杂役吧,待睡醒后自然也就恢复了。至于日后的修行,就看此子造化了。”
听到这里的白凡心中犹如巨石落地一般松了口气,面带微笑的晕厥过去。
当他听到老者的话语时,他就知道,他不用再跳山涧了,因为他赌对了。
那两名弟子也不再有任何犹豫,立刻抱拳,带着晕过去的白凡起身离开。
灰袍老者看着逐渐远去的三人,悠悠叹了口气。
“稚子虽有恒心,可大道无情,他或许更适合其他的事业,却不知大长老招此子入门,究竟是害了他,还是帮了他。”
说罢,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