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什么粗啊玄晔……”
归全单被周围的炼器师解开了法器禁锢，悠闲地揉着刚解放的手腕。
倒不像是一个被关了几年的人。
一双白瞳随意地扫过众人，归全单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巫洵身上。
“你徒弟？”
闻言巫洵不由得感到一紧。
归全单偏头问玄晔，眼中带着思索，掂量着开口道。
“这么好的太阴之体如果拿去送给魔尊……不知道他能不能再器重我一些呢？”
众人听后一怔，紧接着就看见归全单向巫洵冲了过来。
慌忙接下一招，巫洵的灵剑上出现了裂缝。
边界树境只会挡下带有杀意或是致命的攻击，而归全单只是单纯的想抓住巫洵。
随即玄晔便祭出本命法器阻挡住了他的攻击。
“越界了，归全单。”
玄晔眼中闪过一瞬的凝重。
“既然有玄长老相护，那么归某就先走一步了。
当然，魔族也会遵守承诺，在三年内不主动开战。”
归全单感觉一抹威胁袭来并且愈演愈烈，面色却是平静如常不见半分慌张，拱手致礼道。
看着归全单一行人准备离开树境，玄晔和巫洵心中的凝重却仍然没降下半分。
与玄晔他们同行的其他人倒也是投来了意味不明的目光。
谁都知道归全单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中蕴含着多大的信息。
就算是假的。
————
感到周围的视线愈发古怪变味，巫洵的心也冷了几分。
突然，感到地下一阵震动，只见一根粗壮的藤蔓从地底抽出，直愣愣地插入了正在御空离开的归全单的胸腔。
“咳咳……”
归全单看着自己胸口处的血液，白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为什么昆仑眼没预测到？？
为什么树境也未阻止？！
当视线移至泛着金纹的藤蔓上时，归全单只感到眼部一阵剧痛便惨叫了起来。
周围的魔修在错愕间看见归全单眼眶中渗出乌血，慌乱地想涌过来救他，却未料到完全来不及。
只见从归全单胸口处开始快速地绽放猩红的扶桑花。
快速地，妖异的花攀上他的颈脖，最后缠上面部，几秒钟时间，只留了归全单一只流着乌血的白瞳暴露在外。
暗红的血液滴在地面，留下类似烫过的焦印。
一片片红色的细叶结晶如刺般向上生长于焦印，诡谲中又透露着几丝瑰丽。
“这……”
仙门众人也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除了巫洵。
“既然归大护法点出了些东西，那么本尊也该给某些家伙说说……”
薛屿从虚空踏入落到巫洵身后，不紧不慢的语调中暗藏危险。
“回去告诉你们魔尊，想拿人至少要掂量掂量自己能力再说。”
“当然——还有某些鼠雀……”
薛屿眉眼一压，睨了眼仙门的几个人。
言外之意呼之欲出。
树境静悄悄的，除了嘀嗒的血液，似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渐渐地，整个树境出现了类似呜咽的闷声。
翠色树境渐渐褪去，露出了原本那棵参天大树。
树心处泛着焦痕的窟窿如有生命般地微微张合，吐露着汩汩浓绿如墨的汁液。
苍木在薛屿示意下卷入归全单后不一会儿就毫无动静了，自己消化着这具“补料”修复伤处。
在外人眼中，巫洵是被薛屿强制胁迫带走的，但真实情况只有二人自己知道。
————
［要我带你先走吗？］
在众人愣神之际薛屿轻轻将巫洵掩到身后，明面上动作却带着几分强势。
巫洵看着周围面色不虞的某些人，敛了敛眼眸。
［当然。］
火痕随二人的移动在地面留下一道弧线，血色的结晶点缀其旁，如一条通往阿鼻地狱的深渊之路。
只见二人擦过玄晔身旁时微微停顿，接着便见薛屿二人踏入虚空，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玄晔面色古怪了一瞬，半掩着手中刚得到的留声玉碟，一番权衡后微微叹息，“华月宗众人先随我回去。”
————
“没事吧小洵？”
玄晔慌忙推开华月宗仙舟主室门，只见巫洵正悠闲地枕在薛屿大腿上，享受着某人的投喂。
“师尊？”
巫洵微微偏头，吐掉葡萄皮，看见来人后坐直了身子。
“这位便是你所遇到的机缘？”
玄晔眼角抽了一下，捏着玉碟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在刚刚的留声玉碟中，巫洵也大概说了一下薛屿和他的情况。
“不知阁下能否与鄙人单独谈论些许？”
玄晔微微拱手，眼中酝着凝重，示意着巫洵先出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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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的茶香从烟青飞天壶嘴中倾泻，萦绕在二人周围，同时也冲淡了几分玄晔心中的思绪。
“不知玄长老对当今局势有何看法？”
薛屿将杯盏递给面前这人，淡淡开口道。
“当今局势……仙魔两界必有一战，人界疲弊，天下大乱也是必然之结果。”
沉思片刻，玄晔摩挲着紫砂的杯沿，语气中带有几分笃定。
“必有一战吗……？”
薛屿喃喃道，眼神瞥向玄晔身后的纸窗，带上了几分思索。
这些年魔族动向一直比较冒进，战争十之八九都会爆发。
沉默蔓延，似交织着历史必然的悲哀紧紧攥住了室内二人。
“阁下与小洵的事鄙人也是知晓几分，”玄晔打破压抑，“诚然，鄙人也不是反对……”
玄晔眼神暗了暗，心里倒是明白，要是硬来自己也无法反对。
“只是希望阁下能在仙魔大战之际保护好小洵……
请不顾一切阻止小洵到大战前线地区。”
无论我战死与否。
“那玄长老问过阿洵的意见了吗？”
薛屿慢慢开口，看见纸窗后一道身影闪过。
“这也是我所担忧之处。”
玄晔微微叹气，他知道薛屿一定有这个能力止住巫洵。
虽是不愿，但这也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不说自己作为仙宗一员，本身也是一位大能，内心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驱使他必须参战。
而薛屿作为妖族大妖，最好不要明面上参与仙魔两界的战争。
若要有一人能保护小徒弟，薛屿目前也是最好人选。
“他今晚应该会主动和我提起。”
薛屿抿唇，将视线瞥向他处。
二人神识强大，却都未管纸窗外的人影。
缕缕青烟从烛台升起，最终盘旋空中，给整个室内蒙上一层薄薄的阴郁，久久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