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正式开始上课了,Miss.柳不在,班主任黄老师在早读时来帮英语老师看课。
上课铃响起,知歆和黄明亮都没有出现在座位上,班主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玉知歆姐姐说的那个早恋对象肯定就是黄明亮,这两小孩肯定有猫腻!
所以玉知歆好不容易赶到教室的时候,班主任气冲冲的把她拦在了门外:
“黄明亮呢?”
虽然不理解版黄老师为什么要问自己黄明亮在哪儿,但是还没清醒的知歆脑袋昏昏沉沉的,只知道回答问题:
“黄明亮,可能也睡过头了,或者被纪律小组拦在校门口了?”
班主任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本来以为你是懂事的孩子,结果......你真让老师失望!”
知歆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是板报出了什么问题吗?”
黄老师看知歆跟自己的对话始终不在一个次元,只能开诚布公,戳着知歆的脑门:
“板报什么板报!我是在问你,你为什么要跟黄明亮处对象!”
玉知歆忙解释自己没有谈恋爱,也许是有什么误会,班主任却只当她在狡辩。
“你们俩以后最好离远一点儿,上次是被同学看到,以后万一是被教务主任抓到,可就免不了要找家长了!”
留下这句话,黄老师便让知歆自己回教室了。
知道自己现在解释了也没用,知歆也就乖乖回座位了。
固有印象对人的影响是极大的,如果说黄老师因为对知歆的信任导致放了他一马,那黄明亮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迟到的黄明亮被黄老师直接拎到了办公室,办公室人多眼杂,黄老师不便明说,只以批斗迟到的名义劈头盖脸给他一顿骂。
黄明亮此时不知道是班主任的迁怒,只当对方是看要高考了自己还迟到才借题发挥。
反正以前迟早也是听着他发牢骚,这次黄明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低着头听黄老师念经。
这样的行为落到黄老师眼中便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看黄明亮软硬不吃,青黄不接。黄老师直接甩了一句,把你家长叫过来。
听黄老师提到父亲,黄明亮有一点应激反应,条件反射就说:“要罚就罚,家长没空。”
黄老师平日里挺好说话的,今天倒是一反常态,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见黄明亮的家长。
黄明亮不愿,黄老师就直接打通了他父亲的电话,打开了免提故意让他听着:
黄明亮在一旁尬站着,听黄老师真的拨通了父亲电话,他心跳极速增加,跳得飞快。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拳头慢慢收紧,想要保持冷静。但是事态紧急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处理方法,情急之下,他一把夺过了黄老师的手机挂断电话,忍耐住心里的烦躁低声吼了一句:
“不就是迟到吗?至于叫家长吗老师?”
黄老师手机被抢,一时也上火,顾不上什么隔墙有耳,高声呵斥:
“迟到?你那是迟到吗!你那是早恋,你那是害人害己!不仅害自己,你还害了玉知歆。她成绩那么好,你跟人家是一路人吗?”
黄明亮藏在心底的事就这样被公之于众,头脑一根筋的他根本转不过来。
一时语塞,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并没有什么出格举动,黄老师为什么会知道他喜欢玉知歆这件事。
却不想,刚才黄明亮在慌乱中并没有成功挂断电话。
黄大领导没接电话,呼叫时间过去后,自动进入了语音留言阶段。
两人方才争吵的这番话都悉数被一旁的的手机录了进去,最终传到了黄大领导的耳朵里。
黄大领导确实不够关爱儿子。
他和黄明亮的母亲本来就是父母撮合的两个陌生人,并没有多少感情,更多的是责任。
因为工作原因,他从前就常常应酬,每次都是带着一身烟酒气回家。
起初还好,后来老婆有了身孕,情绪就变得愈发敏感。
黄大领导懒得分心去顾家,情况就更恶劣,家不像家,家人不像家人。
生下明亮后,本以为情况会变好。
没想到黄大领导除了开始的时候看着新鲜,逗弄了两天,后来发现带孩子劳心费神,便也不管不顾了。
“这都是你们女人的事。”黄大领导常这样说,好像这孩子是他母亲一个人的。
明亮从记事起,就只知两人就争端不断。
母亲告诉他:“你爹是个混蛋,以后你可不能学他。妈妈这辈子是栽了,你要好好的。”
父亲告诉他:“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可不要听你妈跟你说的什么歪理。”
他一直在这样扭曲的家庭教育里长大,但或许是性别的原因,他内心是更理解和崇拜父亲的。直到一天——
黄大领导深夜未归,母亲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
没开灯,浓稠的黑暗弥漫进屋里,气氛凝滞又冰寒。母亲就坐在那儿,不发出一声声响。
黄明亮肚子饿了想到厨房冰箱偷吃,刚到客厅就听到母亲的声音:
“小亮,你干什么呢?”
“妈,你怎么躲这儿啊,吓我一跳。”黄明亮被惊吓,也就忘了拿东西,走过去坐到了母亲对面。
母亲又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
“你爸还没回来,你说他是不是外边有人了不要我们娘俩了?他天天这样天天这样,说了也不听劝了也不改......”
黄明亮听多了这样的台词,也不想再听她一直抱怨。
这次,他主动打断了母亲的哭诉:
“男人是要办事业的,你天天在家我爸也没说不给你钱花,你管东管西这么多干什么?”
黄明亮也没想到,他的这句话,竟成了割断母亲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镰刀。
那一刻,母亲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当她是疯子,当她在无理取闹。
她就像是黄大领导的寄生虫,所有人都只知道黄大领导挣钱养家,却无人正视她所有的付出。
“小亮,如果我跟你爸离婚,你跟谁?”
“从小到大你都问多少次了?离不了。”黄明亮漫不经心的回答完,就摸黑回了房间。
她在客厅坐了一夜,夜晚的冷空气包裹着她,不肯释放一丝温度,如她死灰一般的心。
“我们离婚吧。”
这是黄大领导开门回家时,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声音沙哑,情绪也平静,不像平常似的大吵大闹,就像在聊一句鸡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