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里出事了。”斑面沉似水。
“什么？！”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部落里，没有任何人出入走动！”斑低垂着眼，心急如焚，却硬生生的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道部落里出了什么事情，贸然冲进去大概率是找死，斑忽然眼睛一亮：“我记得绒的住所那边，挖了个出口跟山洞连着？快带我过去！”
彪还真去过——寒季无聊的时候，他还去找过绒几次，可惜基本上都扑空，但地方却是记得的。
很快，彪和斑就到了那个小弯道。
叶长宁并没有将之封死。之前小云还在幼生期的时候，不能在部落里露面，就时常去溶洞里睡觉玩耍，如今弯道下方那个椭圆的石洞里，还铺着毛皮褥子呢！
出外狩猎的时候，叶长宁会简单把石洞的门掩盖上，这不是防备部落的族人，而是预防一些不请自来的小客人，比如老鼠什么的。
如今，斑就躲在那个用树枝和皮毛制作的简陋的门背后，死死的盯着外面。
浓重无比的血腥气，极其刺鼻。
斑的牙齿越咬越紧，都渗出了血——她看到，一个明显不属于他们部落里的亚兽人，正一趟一趟的搬动着尸体……
那都是她的族人啊！！
在她身边，彪已经傻了。
他张着嘴，直着眼，整个身体都在哆嗦。
熟悉的，不熟悉的，越来越多的尸体，让斑和彪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彪忽然闷不吭声的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斑眼疾手快，一拳砸下，直接把彪给打晕。
带着彪回到溶洞深处，斑才黑着脸拍醒他：“你想做什么？冲上去送死么？！”
彪眼睛赤红：“是游商……是游商队里的亚兽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们部落动手！”
“不会是雪狼部落的游商队伍。”斑更加冷静，“他们每年都来，咱们部落里并没有让他们觊觎的东西……”
“我不会认错的！”
“他现在已经是奴隶了！只怕整个游商队伍都被人抓了！”斑说——彪不知道，但她看得很清楚，那个长相漂亮的亚兽人肩头，已经多出了一个黑色的烙印，那是最低等奴印，直接用烧红了的铁器烙上去的。
“奴隶？”
“巫曾经说过的，你都忘记了？有些劫掠成习的部落，在发现弱小的部落后，会把这些部落里的人抓起来当做奴隶卖掉。”斑说，但心里还有不少疑问——如果这样，那侵略者不应该在部落里大开杀戒啊？人都杀了，还怎么卖钱？
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斑瞬间转身：“谁？！”
“是我。”速走了过来。
“首领？！”斑眼睛一亮，“到底怎么回事？巫呢？”
“巫……死了。”速的声音又低又哑，“来的是一个强大的图腾战士，他一个人……就把部落里剩下的人都杀光了……”
速回来的其实比斑还早，但他没敢露面。
他不怕死，也恨不得冲出去跟仇人拼命，可是，他不能暴露地下溶洞的存在。
部落里所有的幼崽和大部分青壮，都还在溶洞的那一边——这段距离，并不远，也算不得安全。
作为首领，他目前最应该做的，不是豁出去跟仇人拼了，而是带着剩下的族人活下去。
心都在滴血，牙齿咬碎了都得硬生生的往肚里咽！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速才勉强克制住了心里的仇恨。
正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了斑和彪。
斑是族里最厉害的战士之一，彪也是未成年兽人里的佼佼者，他必然不可能让他们贸然去送死。
“他为什么来我们这里？”彪最年幼，也最忍不得，看到速之后，他忍不住泪流满面，哭的不成样子。
“为了裂山彪的幼崽。”
“对我们来说，裂山彪是不可战胜的强大凶兽，躲还来不及；可对图腾战士来说，这样的图腾凶兽，是最好的战兽。游商队伍的人在咱们这里，发现了裂山彪的踪迹。”
速回来的时候，正巧听到灰狼兽人在吩咐玮，他要去搜寻裂山彪，在他回来之前，把这里清理干净一些。
裂山彪……如果狠下心，豁出去把它驱逐出部落的范围，是不是就不会遇上这样的祸事？！
彪愣了，忽然回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我跟那个亚兽人说过裂山彪的事……”
速叹了口气：“彪，这不怪你，裂山彪选择停留在哪里，你也无法左右。只怪我们部落实力太弱了……如果部落里有图腾战士，哪怕只有一个，裂山彪绝不会选择在部落周围停留！那个灰狼兽人，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部落的勇士，本来就是见惯了生死的。
仇恨自然是要记在心中，但想要复仇，首先得要能活下去，然后变强。
斑已经冷静了很多，她不再搭理旁边哭成一团的彪，问道：“首领，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那灰狼兽人来之前，巫有不祥的预感，让我带着族里所有的幼崽和大部分青壮年都转移了，如今他们还在最北面的山谷里。等到灰狼兽人回来后，我们要带着族人尽快离开，这里并不安全。”
“要迁徙了么……”斑微愣，然后又问，“那咱们迁徙到哪里去？”
“先去松岭部落吧，咱们人太少了，幼崽和亚兽人占了大部分……剩下的兽人，养不活这么多族人。”速叹息，“如今是雨季还能勉强支撑，可寒季……唉！”
离开了部落，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聚居地，这么点人口，怎么在寒季里支撑下来呢？可以抵御严寒的地下溶洞，那可不是路边的杂草一般随处可见。
没有合适的聚居地，人口又少，大部分财物还留在部落没带出来——如果没有奇遇或好运，他们这几百号人，基本上撑不过今年寒季。
去了松岭部落，必然要融入其中，可是大部分的族人都能活下来。
只是，丰山部落……
大概就没了吧？
以后，也只能等下一代的兽人长大了，有了足够强的力量，才会有可能回来。
也不知道，到时候，丰山部落还能不能再度焕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