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晚容的体质还不错,她会昏迷也是紧张多时之后骤然放松引起的,也就躺了多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醒了之后,她很感激的谢过叶长宁,便又赶回王氏那边的车上去照顾周梁了。
不过,为了避嫌,她晚上得过来叶长宁这边休息。
也行吧。
流放路上,也不能要求太多。
齐晚容在当天晚上过来休息时,偷偷塞了一个荷包给叶长宁,里面装着两颗精致的金花生。
随着距离京都越来越远,道路也越来越荒芜了,以往每天晚上都能在驿站或是镇上客栈住宿,现在则是要隔上2到3天才能遇到驿站或村庄。
在外露宿自然要更加注意安全,山匪路霸从来都不少见,流放的犯人们也大大小小的分成了几个团体。
周家和冯家联合起来了。
冯家本身是勋贵世家,家里子嗣众多,风评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冯家的家主冯昶和周毅是好友。
冯家也是铁杆的五皇子党,没办法,冯家的二女儿是五皇子的侧妃,自然也被牵连了。
如今冯家和周家已经走在一起,总共有七驾马车。
可冯家的四辆马车中,仅仅是老弱妇孺都坐不下。
冯家的男子们都徒步行进,也幸亏他们以武传家,体质都很强健,就算是受了廷杖,也无甚大碍。
叶长宁的驴车上,也添加了新的乘客。
冯七郎的媳妇,闺名王雅慧,刚生了一个女儿,还没有满月。
本来她们母女是在冯家的车上挤着的,可是冯家车上有好几个人,因为疲累不堪感染了风寒。
冯七郎担忧自家的闺女和媳妇,专门打了两只兔子来到长宁这里,说让他媳妇和闺女在这边呆几天,他可以打猎负责自己妻女的饮食,多出的猎物可以送给长宁当车资。
有吃的,那当然可以。
叶长宁又把车里收拾了收拾,除了两个娃娃躺下的空间之外,马车里还能容纳两个人侧身坐着。
王雅慧的吃喝饮食有冯七郎负责,再加上人家也是付了车资的,便可以一直在车里休息。
可周婉不一样。
叶长宁确实是想帮这个小姑娘一把,但并不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担在自己肩上。
周婉得干活。
除了看孩子之外,叶长宁也开始让周婉学着辨认周围的野草,最起码要认识哪些能拔来喂养驴子。
粮食的量本来就不多,人吃尚且不够,哪有多余的用来喂毛驴?
自然是要给它们打草的。
被叶长宁训斥了一番之后,周婉越发沉默了,似乎终于认识到了身份的不同,她开始默默的学着叶长宁干活。
赶车,拔草,挖野菜,叶长宁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孺子可教也,长宁挺欣慰的。
到了琼州,他们这一帮人都是地位最低的罪民,没有特许都不能离开居住地。
不能科举,经商也无望,她们只能从地里找条生路。
如果周婉适应不了从侯府千金到农女的身份转变,将来的日子,那可就真的难过了。
王雅慧就有一点不太能适应,叶长宁不止一次看到她暗暗垂泪。
她本来就刚刚生产没多久,身子还没有恢复,再这么心神郁结下去,估计情况不太好。
别的不说,一个产后抑郁就够要命的啦。
好在王雅慧身边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女儿要照料,分走她不少心神,再加上冯七郎细心照顾,劝慰有加,王雅慧也渐渐的从自怨自艾中走了出来。
叶长宁还听到过冯七郎和王雅慧之间的对话。
人家是怎么说的?
“再怎么样,有你在身边,我的情况总比三娘好。”这是王雅慧说的。
叶长宁:……
她其实挺庆幸不用应付原主丈夫来着。
一路前行了半个月,没有什么波折,天气也一直不错,流放队伍里的人也渐渐熟悉了这样的强度。
这一日,叶长宁正在距离队伍不远的地方拔野草,大乌忽然出现:“主人,有情况。”
“什么情况?”
“前方再有三里路,会经过一个狭窄的山坳,那里有一些人埋伏着,好像是要打劫你们吧。”大乌说。
“打劫我们?”长宁忍不住失笑,“看看我们这队人,哪一点像是有钱给人家打劫的?”
风餐露宿,衣衫褴褛,看上去跟难民差不太多,就算真的有人来打劫,应该也不是为了钱。
“大乌,你继续去盯着,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我们,就去衙役们那边提前示警,注意改变声音不要被发现。”叶长宁说。
“好的,主人!”大乌领命而去。
把手里的野草捆成一捆,叶长宁没有再继续干活,而是回到车里,守在康儿身边。
康儿是她的保护对象,可不能出问题。报酬都已经收了,保护工作自然也要做到位。
王雅慧坐在车里,守着两个婴儿,这会儿她的精神恢复过来了,脸上的笑容一日比一日多。
她也是看开了,身份地位什么的,等有条件了再说,现在还能一家子团聚着,就比什么都强。
“三娘,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王雅慧抱着自家女儿问。
“有点累了,回来休息一下。这路上缺医少药的,还是要自己多注意一点。”长宁随意找了个借口。
王雅慧很赞同的点头,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
她可是听七郎说过了,家里的女眷有些身体不太好的都病了,好不容易才买来了草药,熬成汤剂喝着,现在还有几个没好利落呢!
这几天在叶长宁这边呆着,虽然休息的地方有些逼仄,但没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哭哭啼啼,也是难得的轻松。
王雅慧都有些不想回去了,家里的妯娌们为人的确不错,但有几个性子敏感又爱伤春悲秋的,她也实在是相处不来。
以前跟夏三娘不熟悉,只觉得她为人温柔沉静;如今相处的久了,才发现是个雷厉风行的爽快性子。
王雅慧觉得,她就该交这样的朋友。可以畅所欲言,不用每次开口前都前后思虑,担心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也不用考虑是不是有哪句话不中听,让人家多思多虑、伤心流泪,还不知道哪句话说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