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着路舟承这般话,都连连点头。
老爷子最是牵挂这个孙子,最是念着这个孙子,每次说起这个孙子总是笑的合不拢嘴,别提多高兴了。
现在,听到老爷子出事,这个孙子便立刻过了来,老爷子若知道了,是真的会很高兴。
就是……
不知道老爷子还能不能醒过来。
大家忧心忡忡,都很是不安。
酆泊夷出声:“爷爷进去多久了?”
路舟承听见他这话,神色沉肃,他抬起手腕看腕表,然后说:“一个半小时了。”
“医生怎么说?”
路舟承一瞬心情沉重:“医生说是心梗。”
心梗……
酆泊夷没说话了。
人年纪大了,不是这种病便是那种病,极少有健健康康,完全无病无痛的。
路老爷子每年都有做体检,身子倒还好,很是硬朗,没什么大毛病,但现在,一下心梗。
这事情便严重了。
随着酆泊夷不再出声,大家也都不再有动静,周遭安静了。
路舟承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别担心,你爷爷他身体一向很好,这一次……不会有事的。”
这话也就是自我安慰,心梗,毕竟这般大的年纪,不死人也伤。
怎么都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了。
酆泊夷“嗯”了声,不再出声。
他看着急救室,眸中深邃无声的动。
他似在想着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想。
气氛再次安静了,包括路舟海的咳嗽。
路舟海靠在墙上,看着那前方急救室外,背对着他而站的人。
这是他的儿子,他和旻宁的孩子。
他比他都要高,长的极好,和他母亲很像,却也和他……相隔甚远。
路舟海低头,苦笑。
他弯着身,然后扶着墙一步步离开。
他不认他是对的。
是对的。
路延让人来把安容带走,随即来急救室。
只是,她刚转身,便看见前方从拐角扶着墙壁走出来的人。
那身子佝偻着,捂着心口,一步步,似受了极大的伤,每一步都走的极其艰难。
尤其那面色,苍白如纸,和之前全然不一样,就好似变了个人般。
路延站在那,看着这样的路舟海,目色沉下,然后笔直走过来。
从路舟海身旁走过。
没有说一句话。
这么几十年,一再的错,错到如今,还不知悔改。
他是该受到惩罚了。
即便是她亲弟弟,如今看着路舟海这模样,她也一点都不心疼。
人,是需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的。
路舟海,亦不例外。
只是,路延刚要走过拐角,身后便传来异样的一声。
“噗!”
似什么东西吐出来,在这一刻静寂的走廊发出极大的声音。
路延脚步一瞬止住。
她眉心拧紧,转身。
路舟海扶着墙,站在那,身子弯的比之前更厉害了。
而此时,他低头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怔怔的,似没了魂魄一般。
路延看着那前方的人,那地上的猩红,面色一瞬变了。
她大步走过去,在路舟海倒下那一刻,快速扶住他。
“护士,叫医生!”
此时前方正好一个护士经过,路延当即出声。
护士听见声音,立刻看过来,看见路舟海,那身上地上的血,赶忙过来看,随即便跑着去叫医生。
很快的,医生过来,把路舟海带走。
急救室外,大家都听见了拐角的声音,很清晰的,是路延的声音。
大家当即看向拐角,却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路家其中两人赶忙过去看,要确定情况,可不要出什么事。
而在看见地上的血,以及路舟海被带走后,都跟着路延一起去了。
急救室外,大家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很杂乱,面色都慌了。
虽然他们痛恨路舟海没脑子,被一个女人骗的团团转,但却不能改变路舟海是他们亲人的事实。
尤其路舟海什么性子他们极为清楚,他并不是一个不好的人,就是在感情上太容易被骗了。
这么几十年,他也就是在安容这栽了跟头,其它都是好的。
现在如果路舟海出什么事,他们亦是紧张的。
但是,此刻没有人出声,他们都在看酆泊夷。
这站在急救室外,长身而立的人。
酆泊夷单手插兜,拿着手机,他眼眸看着急救室,目色深邃。
而这一刻,他面上看不到一丝的感情,看不到一点的异样。
即便拐角处传来的声音,杂乱紧张,他面色亦是如常。
一点变化都没有。
都说酆家这最杰出的孙辈,天盛的掌舵者,酆泊夷,是个天生冷心冷情的人。
他不讲情面,做事雷霆手腕,极为狠决,让你害怕。
之前他们都只是听说,具体怎么样并不清楚。
但此刻,看着眼前这无悲无喜,无任何情感波动的人,他们相信了。
相信了那些传言。
眼前的人,无情又冷漠,冷漠的让你心颤,畏惧。
路舟承看着酆泊夷这模样,他心中很是沉重。
这孩子,他接触不多,但因为他母亲的事,他们总是亏欠他。
如果酆旻宁没出车祸还好,人还在还好。
但偏偏,酆旻宁不在了,而路舟海还娶了安容,还极快的有了孩子,让这样一个原本该有着幸福家庭的孩子无父无母。
所以现在,无论酆泊夷是什么性子,他都能接受。
只是,此时此刻,看着酆泊夷这般模样,他的心口便如压了一块大石般,喘不过气来。
本来,这孩子可以像普通孩子一般快乐,一般笑,但因为安容,他什么都没有了。
是舟海的错,是他们路家的错啊。
气氛再次变得紧张,甚至是紧绷,凝重。
路舟承压下心中沉沉的情绪,安排小辈去看看路舟海那边的情况,然后他继续在这里等着。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乱。
小辈很快离开,同时其他人也在赶来看老爷子的路上,路舟承吩咐了一些事,然后对酆泊夷说:“孩子,你先去忙你的吧,这里我们守着,不用担心。”
“等你爷爷出来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路舟承看了时间,知道他们没有义务让酆泊夷留在这里,而酆泊夷事情本就多,他等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酆泊夷手始终插在兜里,而那兜里是一颗颗糖果,此时,那些糖果含着他的体温触碰到他的指尖,便如那柔软的手指握住他。
他张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