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许安生的身影已经不见,只剩下酆泊夷。
而明明客厅里有人,但却空荡荡的,好似无人一般,极为安静。
卫嫂看着那站在吧台前的人,他凝着门外,那粉色跑车消失的地方,许久,收回目光,放下水壶。
卫嫂觉得,他们先生是不想太太出去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卫嫂想说点什么,但看酆泊夷拿起那只倒了小半杯的水喝,还是把嘴巴闭上,进了厨房。
酆泊夷喝了一口杯里的水,水是温热的,但落进胃里并没有什么温度。
他放下水杯,再次看着大门外。
许安生已经离开,短时间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抬起手腕看腕表,然后手插进兜里,上楼。
许安生一路踩油门前往景寒的云澜洲,只是脑子里却奇怪的都是那人摸她额头的画面,跟烙印似的烙在了她脑海里,怎么去都去不掉。
许安生觉得,那人不正常,很不正常。
搞得她都觉得自己要不正常了。
后面有喇叭在叫,许安生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压线了。
立刻看倒视镜,然后打过转向灯,方向盘顺势转向另一条道。
而到此时,她聚精会神,不能想了,再想就得出事故了。
出了事故那人可不会负责。
许安生飞快甩掉脑中的画面,专心致志的开车,再没有一点杂心。
至于今天那人异样的行为,她就算他抽风,突然心血来潮。
完全没必要多想。
车子极快停在云澜洲,一个小时不到。
景寒听见声音,早已出来。
他今天穿着休闲的家居服,白色系,很儒雅很绅士,就像王子一般。
“我以为你还要一会呢,没想到这么快。”看着许安生下车,他笑着说。
这话明显就是向着她说话,让她不要觉得自己来晚了。
毕竟距离他们通话结束再到她到这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很晚了。
许安生听着他这毫不介意,亦毫不怪罪,更没有任何不悦的话,心里叹气。
看看,他多好,这样好的人她许安生哪里值得,即便是和他做朋友都不配。
“哪里快,中途有事耽搁,让你等这么久,对不起。”
许安生就是这样,是自己的问题就是自己承认错误,绝不会躲避。
景寒笑容愈发温柔了:“没事,反正今天我也没事,在家收拾了下。”
说完,他抬手看外表,然后温声:“我们现在去买菜?”
许安生点头:“就现在。”
“好。”
他便要进去拿车钥匙,许安生说:“就坐我的车。”
景寒脚步一顿,然后笑道:“也好。”
两人上车,极快的,车子驶出云澜洲。
许安生有时间自己会去菜场买菜做饭,所以她知道哪里有菜场,哪里的菜场菜齐全,更好。
但景寒不知道,所以上车后便说:“我们去哪里买菜?”
许安生说了个地址,然后说:“那里的菜场很大,每天的菜都是很新鲜的,还有一些是自家种的吃不完的拿到菜场去卖,那种菜是没打过农药的,我每次去都会买那种菜。”
“不过,她们一般早上在,这个时候差不多都不在了。”
景寒听着她极了解的话语,脸上生出笑:“何小姐说你知道哪里有卖菜的,让我不用担心,我是相信的,但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肯定了,我这么爱吃的性子,又想着为身体好,我肯定是有研究的。”
景寒笑容密了:“那我得跟着你多研究了。”
许安生话语止住了。
怕是不能了。
今晚吃了饭她便要跟他说清楚,两人不要再联系了。
但不是现在说,而是今晚饭后。
现在说影响气氛。
许安生唇瓣动,便要说话,而这时,景寒出声:“你跟何小姐联系了吗?”
“跟她发了消息,她还没过来?”
景寒邀请了何落安,许安生是知道的,而她也明白景寒的心思,是怕她和他单独在他家做饭不大好,这才叫上何落安。
他是一个特别细致的人。
只是,以她对何落安的了解,何落安怕是没那么早的来。
她可是费尽心思的要把她和景寒凑一起。
“还没有,在你来之前她给我打了电话,说要晚点。”
“何小姐工作忙,也是辛苦。”
对于景寒这自主的为何落安开脱的话,许安生呵呵两人,打过方向盘,走另一条道:“她那是瞎忙。”
以她对何落安的了解,何落安不到吃饭是不会出现了。
景寒听着她这全然不爽鄙视的话,笑了。
他转过话题,问许安生和何落安两人这么多年的关系,聊以前许安生的生活,就这般不知不觉的,车子到达菜场不远处的停车场。
两人下车,景寒看着那明晃晃的四个大招牌——永乐菜场。
许安生拿着车钥匙按了下,车锁上,她说:“对,就是这,不过你应该没来过,待会可能会大吃一惊。”
景寒目光微动,眼中笑意覆上了一层别样的神色:“去过菜场的。”
“嗯?”
许安生一瞬讶异的看着他,显然没想到。
毕竟他这么忙,哪里有时间逛菜场,而且他身份可不一般,即便私生子,但也是富人家的私生子,那生活也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这样的孩子能去过菜场?
显然是没有的。
景寒看着前方,那明显不似商场亮堂,一看就是黑洞洞的,里面很多嘈杂污脏的气息漫出。
不高档,不奢侈,不豪华,反而充满着各种不好闻的味道,让人不喜。
这里就像天上的地下,平平无奇。“我小时候不在景家,在被接回景家之前,我过的生活……”
他话语稍稍停顿,眼中神色短暂变化,然后转头看许安生,笑容愈发温和:“小时候的我和平常孩子一样,也和安生差不多,很普通,很平凡。”
“去买过菜,打过酱油,还卖过破烂。”
“做过很多孩子都做过的事。”
他笑着说出这些话,然后目光看着前方,眼中亦是笑。
但细看,他这笑和平常的笑很不一样。
平常他是一个真正的王子,真正的贵族,在他身上找不出一点的平民气息,可现在的他,就像遗落在外的王子,吃了许多苦。
但即便这样,他依旧尊贵儒雅。
许安生愣了。
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停下。
她看着景寒,嘴巴张开,想说什么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脑子里空了。
她没想到,他会有着这样一段经历。
很让她震撼,亦……心疼。
景寒没听见回应,他转头看许安生,便看见她皱了的眉,心疼怜惜的眼神,尤其是……可怜。
他目光动了下,脸上的笑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