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对而坐,少顷,喻丹红已然将太上道这些年的历程尽数道来,却与此前叶萧等人与他讲述的大差不差。
“唉……太上道纳万界气运以重聚自身气运,却也是前辈们的无奈之举!虽然成功,却也导致了不可逆转的后果!太上道正统倾斜,气运四分,甚至到了前辈们亦无法掌控的地步!虽然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与其余道统做了切割,但是,早在他们收下月清音的那一刻,有些事情,便已经注定了……”
“有些事情?”风无尘眉头一挑,问道:“与我被针对有关?”
女子点头:“早在数十年前,太上道正统动摇的后果便已经显现出来了,其中之一,便是在挑选传人时,出现的意外……我自小便被前辈们寄予厚望,日后要挑起太上道的大梁,而前辈们也一直坚信,我定能得到道祖青睐,成为下一任的太上道主!谁曾想,所有人都失算了,道祖选中的传人,是一个与太上道全然不相干之人……”
风无尘轻叹一记:“不用猜了,这个倒霉蛋就是我了……”
“倒霉蛋?”喻丹红面露些许的古怪:“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倒霉蛋,是多少太上道弟子,求之不得的机会?”
“与我有关吗?”风无尘平淡问道:“我本也不想做这劳什子的太上道传人……”
事情却与风无尘此前所推测的一般无二。
正是太上道祖与太上道如今的掌教之间,出现了某种分歧,才导致整个太上道如此针对于他。
见风无尘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喻丹红心间的苦意更浓了。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你说你不信四九,但在我看来,你却始终在我的四九之中,挥之不去!为了奠定我的传人之位,整个太上道将你作为弃子,提前飞升!但你却依旧通过通天古路,来到了天界,不仅得到了天命,甚至实力比依靠山河社稷图的一众小辈更强!”
“呵……前辈们以为,只要不传你太上九章经,你迟早会与太上道越走越远,谁曾想,阴差阳错之下,我竟主动将太上感应篇传给你了!最不可思议的是,你更是通过这道基础法门,硬生生的悟出了太上九章经其余神通!”
“到了那时,我喻家先祖方知事情失控,不可再留你,他甚至不惜冒着大不韪,违背先祖意志,也要将你诛杀,替我扫清道路,但是……还是让你逃过了!”
喻丹红说至此处,眼中已是五味杂陈,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楚,正在朝着某个知己倾诉。
“却也是自那一天起,我得知了一切,我明白我并非道祖钦定的传人!于是我拼了命的修行,我想要向所有人证明,道祖不选我做传人,是道祖看走了眼!”
“但是……再一次见你之后,我连这唯一一点儿念头都破灭了!我修行了百年的太上九章经,造诣却不如你修行寥寥数年,所以在这一刻,我似乎明白,有些时候,天命或许真的难违!人……也根本胜不了天!”
“人胜不了天?”风无尘玩味笑道:“在你看来,我风无尘能走到今日,靠的全是上天眷顾?呵……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是输给了老天,你只是单纯的输给了我!有没有一种可能!就算我没有被所谓的道祖选中,你同样不是我的对手?”
风无尘此言入耳,喻丹红却一时语塞。
风无尘又道:“正所谓,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你又何必活得如此庸俗?你的人生信条,莫非便是把我比下去?”
“这……”
喻丹红倒是没想到风无尘会来如此一句。
“呵……你以为,我这一路走来皆是一帆风顺吗?太玄风家,在我十岁灭门!我唯一的妹妹,也在数年之后离我而去!而我身患九脉绝心,莫说报仇,纵然是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在那时,诸天万界,随便抓条狗出来,怕也比我更强!”
“莫说那时!便是后来我修成了天尊!这世界上也有太多太多比我强大之人!远了不说,便是你见过的小鱼儿!我当初为了修成天尊,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甚至为了些许的资源,与人打得头破血流……而她,只要一伸手,便有千倍万倍的资源给她送上门来!而且我深知,如她这般的人,还有许多!人间的参差,又岂止如此?”
“但我可没这些闲工夫想别人!以前的我,只想着要为风家报仇,现在的我,却又多了许多想要做的事情……不管旁人如何,只要朝着自己心中的目标而去,比昨日的自己更强,不就行了吗?”
“换而言之,你若真的只是想单纯带领太上道,重回巅峰,这与你是否比我更强似乎没有直接关系!有些时候,别人认不认可,并没有那么的重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抛开一切,做你想做之事,不就行了吗……”
“……”
这一番话入耳,喻丹红赫然已经傻了。
风无尘这一番话,对于她而言,却是犹同醍醐灌顶一般,让她在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女子喃喃自语一阵,脑海中灵光骤现,某种困扰她许久的心结,却也豁然开朗。
片刻之后,她忽的昂首,对风无尘抱拳行礼。
“多谢公子指教!”
“偏题了偏题了……”
喻丹红会心一笑,重新坐在了风无尘的对面:“便继续我们原本的话题吧……关于太上道的一切,我都与公子说明,还请公子告知,当初在原始道教遗址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件神器的下落又在何处?”
“神器?你若是指的阴阳判官笔的话!便不用找了……那只笔,早在原始道教覆灭之前,便已经遗失了!”
“什么?”
风无尘倒是早就料到了喻丹红的反应,暗自一笑。
阴阳判官笔当然没有遗失,如今就在小丫头的长命锁之中!
只是说来却也奇怪,那长命锁看似寻常,却与小丫头有着某种联系,一旦离开小丫头超过三息,便会回到原位,且此物与小丫头一般,无法将之收入龙渊,如此之下,风无尘也便打消了将其拿走的念头。
但他却并不打算将这一消息告知太上道,毕竟以这群人的做派,一旦得知此事,指不定会对小丫头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