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傻眼了。
过去,只要往柴小桃身上泼脏水,那是一泼一个准,大家都会附和他,一起攻击柴小桃是不守妇道的寡妇。
这次却是大变样,大家一致认为他说的是假的,只因为,大家本能的认为柴小桃不可能看上宋二!
这个转变,让宋二猝不及防。
猝不及防的还在后面,钱月兰上来,照着宋二的脸就挠了两巴掌,破口大骂道:“敢往我男人和小桃身上同时泼脏水,你当我钱月兰好欺负的?看老娘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再看宋二,疼得呜嗷叫唤,脸上肉眼可见四五道血凛子。
李三放赶紧拉开钱月兰,低声嗔怪道:“你怀着身孕呢,哪能这么没轻没重的?犯不着跟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生气。”
李三放把钱月兰送到柴小桃身侧,转回头义愤填膺的对柳里正道:“柳里正,我绝没有陷害宋二。咱们村这两天不少人肚子疼,我也是,刚开始以为是闹肚子,后来发现我家鱼开始死了,便怀疑是水出了问题。结果早晨就发现宋二鬼鬼祟祟的往我家鱼栏里扔毒布包,他为了毒死我家鱼,不惜让全村的人陪葬!”
这一句话扎了马蜂窝,登时群情激愤。
宋二急切狡辩道:“我没有,这些毒布包不是我放的!”
他以为不承认就没事了,可惜,一涉及到个人安危问题,普通老百姓也能化身神探。
一个村民恍然大悟:“柳里正,一定是他!我上次看见他往蚌场方向来,还拿了个水桶,说是上游的水清凉,好喝,我看就是因为水有问题,他自己家只喝上游的没毒水!”
另一个村人也恍然道:“我也想起来了,前阵子我和宋二一起坐的驴脚力进城,他鬼鬼祟祟进了药铺,买了一大筐药,还用破布盖着不让我看,现在想来,根本就是毒药,他想害全村……”
钱月兰惊悚道:“毒药?不会是断肠散、砒霜之类吧,会不会死人?”
有两个肚子疼的村民顿时捂住了小腹瘫在地上,“嗷嗷”叫唤起来了。
一个个“证据”全都联想出来了,村人们再也压不住火了,对着宋二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呼要宋二偿命。
宋二双手护头,急切辩解道:“你们这是讹人,马桑子你们年年吃,从没见过你们闹过肚子!”
话喊出口,收回已经来不及了,李三放抓住话柄道:“你终于承认往我家鱼栏里扔马桑子了?”
宋二抿紧了嘴不吭声,心里则暗骂自己是蠢猪,竟然自己承认了。
柳里正狐疑道:“既然是马桑子,那就说明不是毒药了。”
柳里正冲着还在地上打滚喊疼的村民气道:“行了,都起来了,不是毒药,死不了,说不定在哪吃坏了肚子,听风就是雨。”
两村民站了起来,不高兴道:“里正,马桑子是没毒,但你能保证不是喝了掺了腐烂的马桑子水,我们才坏的肚子?”
柳里正:“……”
柳里正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宋二,对村里人道:“不管是与不是,我这个里正就做主了,谁家坏了肚子的,到宋家领十个鸡蛋。”
宋二只得点了头。
柳里正一挥手要遣散大家伙。
“等等。”柴小桃走上前来,微笑的看着柳里正:“柳里正,人坏肚子赔了鸡蛋了,那我家的鱼和蚌呢?就这么白死了?”
柳里正目光一瞬道:“大家伙都知道,马桑子没毒啊?你的鱼谁知道是怎么死的!”
就知道柳里正心眼不正,柴小桃把余辉给出的陈情书递给了柳里正道:“柳里正,这是马桑子能致鱼麻弊和死亡的陈情书。而且,我打听过了,宋二自己虽然不养鱼,但他小舅子家却有个鱼塘,宋二要是敢往他小舅子家的河塘里扔马桑子,我就承认他不是故意的。”
柳里正:“……”
村民们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柳里正皱起了眉头道:“谁知道你从哪拿来的陈情书?况且,就算是马嗓子真能毒死鱼,但乡里乡亲的……”
柴小桃嘲讽的扯了下嘴角,“柳里正,我不是柳河村的人了,和宋二并不‘乡里乡亲’。河段的租赁主家是桃源记胭脂铺。所以,这件事,也不是一个小小里正所能管辖得了的。”
柳里正一慌:“你什么意思?”
柴小桃轻眯了眼,指着村路方向驶来的马车和几骑快马道:“就是这个意思。”
顺着柴小桃的方向,柳里正看见了无数个穿着捕快衣裳的身影,这个柴小桃,竟然报官了,没知会里正直接报官,这多少有越级的意思了。
柳里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马车得得到了近前,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何楠生,一个是王满。
王满一下马车,村民立即窃窃私语起来。
王满的家人,腰秆子顿时挺得溜直,一脸的俱与荣焉。
何楠生连看都没看柴小桃一眼,而是对王满示意了下。
王满迈着方步走到乡亲们面前,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道:“乡亲们,吾乃临安县新任县丞王满,承蒙何县令抬爱,以后临安县的案子权全由我审理。”
乡亲们呆愣愣的没有反应,王满的脸色有些尴尬,自己,貌似、好像、可能是县丞吧?你们还当我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穷秀才?给个反应行不行?
场面有些尴尬,何楠生不满的咳嗽了一声,捕快们顿时威严喊喝:‘威武!’
柳里正吓得一哆嗦,忙施礼道:“小的参见何县令、王县丞。”
有了开头,乡亲们有样学样,全都施了礼,然后躲得远一些等告诉传唤。
林副捕头带着衙役分立,临时开堂审案。
王满瑟缩的看向何楠生,见何楠生完全当甩手掌柜的意思,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原告何人,所告何事?”
柴小桃要上前,何楠生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柴小桃会意,后退了下,向李三放使了个眼色。
李三放“扑通”一声跪倒道:“大人,小的是受桃源记所雇,在此看管蚌场。宋二因宿怨,将马桑子投入河栏,害得蚌场死了二百一十三条鱼,一百二十只带珠的河蚌。”
王满挑眉问柳里正道:“柳里正,原告所述可是事实?”
柳里正沉吟片刻,“回县丞,马桑子确实是宋二所投,只是马桑子是否会害死鱼,小的不得而知,出据陈情书的郎中,小的从未听说,不知当信不当信。”
明着看很公正、客观陈述事实,但实际上就是在置疑余郎中陈情书的权威性,实岀为宋二开脱。
王满将所有证据都看了一遍,又瞟见角落里的柴小桃,对李三放沉吟道:“你,不是苦主吧?为何不让真正的苦主来答话?”
李三放:“……”
李三放一下子被问懵了,本能的看向柴小桃。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满想逼幕后的雇主柴小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