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柴小桃让语哥儿在家陪着佟红杏和刘嘉怡,她则先去李家,今天是李萍成亲的大喜日子。
成亲,历来是男方喜、女方忧。
男方那叫添人进口,女方这叫去人离骨,心情完全相反。
李家也不例外,一片愁云惨雾,强颜欢笑。
李母的眼睛又红又肿的,显然没少哭。
女方父母亲朋是不能送亲的,只有四个兄弟或堂兄弟去送亲,有给新娘撑腰的意思。
李大放、李二放和李三放自然得去,再加上堂兄李大释,四个人穿戴整齐,准备一起送亲。
吉时到了,何十五骑着高头大马,脸戴面具来接亲了,花轿是两乘骏马马车,挂着大红绸花,很是漂亮。
除了当值的捕快,临安县所有的捕快都来了,清一色的捕快服,站在一起那叫一个威风。
这迎亲场面,财力不能说是最好的,但这迎接场面,绝对是临安县上数的。
把一块儿拴了红绳子的猪肉交给了李氏,李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了。
这块猪肉,名叫“离娘肉”,意思是从此以后,李萍与李家再无瓜葛,变成何家人了。
送亲走了,李家摆了宴席,因为惦记着佟红杏和刘嘉怡在自己家,还有一堆香皂等着自己去做,柴小桃便没有吃席先往家走了。
走在半路,身后突然传来“嗷嗷”的一阵惨叫。
柴小桃吓得回头,发现是讼哥儿,正拿着双棍使劲儿揍一个人。
地上的人,被打得杀猪似的惨叫,尤其是一条小腿,小腿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柴小桃忙跑了过去,伸手拽住讼哥儿手里的棍子,气恼道:“讼哥儿,你这是干啥呢?再打出人命了!”
讼哥儿气恼道:“娘,他鬼鬼祟祟的跟着你。”
崔刚滚到一边,破口大骂道:“秦可讼!你个狼崽子,上来就要杀人!我什么时候跟着你娘了?去李家送贺礼回来就这么一条道,不走这条路,难不成先绕到山里再回家不成?”
秦可讼伸手还要打,柴小桃气得狠怼了讼哥儿胸口一拳:“秦可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随意打人,把人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你能不能彻底改了你暴戾的性子?”
虽然崔刚因为买房子的事与秦家心生嫌隙,但说对柴小桃有非分之想,柴小桃还是不信的,毕竟,崔刚刚刚订了亲,听说订亲的姑娘只十五六岁,长得还挺漂亮的。
柴小桃不仅不信讼哥儿,还训斥了讼哥儿一顿,讼哥儿顿时气得一跺脚跑了。
柴小桃气喘吁吁的追了一会儿,结果没追上,生气之余,也有几分懊恼,心想着是不是自己骂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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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讼哥儿,顺着山路跑下来,可能一时激愤,跑得还挺快,竟然追上了何十五接亲的队伍。
讼哥儿不想回去见娘亲,又想着自己想问何十五的枪法还没问出来呢,便鬼使神差的跟着接亲队伍进了城。
一直等到拜完了天地开席,讼哥儿也没找单独和何十五说话的机会,蹑手蹑脚的想走,结果被何六儿给发现了。
何六儿把讼哥儿拎到何楠生面前,轻声嘀咕:“少爷,这小子好像离家出走的,要不要小的把他给送回去?”
何楠生摆了摆手:“等一等。”
何楠生也不吃喜酒了,把讼哥儿直接领回到了衙门后宅,狐疑道:“讼哥儿,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讼哥儿倔强的扁着嘴:“没有,我没离家出走,我、我就是想问问十五师傅枪法,就这样。”
何楠生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胸有成竹:“你不说实话也行,我就扣着你,等到了晚上你没回去,看你娘着不着急,你越晚回去,你娘越骂你。”
讼哥儿眼睛一瞪,横了下手里的棍子道:“你、你扣不住我。”
何楠生轻蔑的瞟了一眼讼哥儿手里的双棍,“秦可讼,你手里的棍子,名义上是你十五师傅送你的,但事实上是我托军中锻造营千户亲手给你锻造的,用我给你的兵器打我,你好意思吗?”
讼哥儿“咣”的一声把双棍扔在了地上,举起了拳头。
何楠生指了指门外,讼哥儿往门外一看,四个十二三岁的小厮,正看着他似笑非笑呢。
何楠生撇撇嘴道:“他们是我们的侍卫,你能随意打败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就放你回家。”
讼哥儿的小勇气又膨胀起来了,挥着拳头就出去了,很快,又灰溜溜的回来了,脸上多了几块儿淤青。
何楠生似笑非笑:“打完了,打赢了几个?”
讼哥儿的小脑袋几乎贴到了地面。
何楠生轻笑一声道:“好了,只要你愿意,随时来跟他们过招,跟他们对打一个月,顶得上你自己学习二年。”
“真的?”讼哥儿立马来了精神,身上的伤,就是五个字,那就不是事。
何楠生笃定点头:“我说话算话。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手里武器的秘密,北关大营锻造司千户长亲手锻造的武器,没点儿秘密怎么能成?”
讼哥儿的眼睛又变成了小太阳,火热火热的。
何楠生:“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惹你娘生气、你娘又是怎么惹你离家出走的了?”
讼哥儿的小眼圈终于又有些红了,嘟着嘴道:“我娘冤我乱打人,还骂我。”
于是,讼哥儿就把发现崔刚跟踪娘亲,他暴打崔刚、娘骂他暴戾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
说完,还充满希冀的问何楠生:“何大人,你,信我吗?”
何楠生皱紧了眉头,随即对门外喊道:“十六!备车,去柳河村!”
马车很快备好了,何楠生与讼哥儿坐在了马车上,急驰柳河村。
看着一脸凝重的何楠生,讼哥内心忐忑,小心翼翼:“大人,你和娘一样,也嗔怪我乱打人?”
何楠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讼哥儿,你错的不是打人,而是你既然怀疑崔刚是坏的,怎么还把你娘自己扔在那儿?就不怕你娘有危险?”
只一句话,就害得讼哥儿慌了神,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珠子都急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