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魏镖头说的话,柴小桃是一头一脸的雾水,完全懵逼了,一看就是全然不知情。
魏镖头无比懊恼:“这事儿都怪我!本来我想让大同帮我透问你的意思,后来大同一心向佛,我有些心急了,请托了官媒。官媒找到了秦家老宅,商定成亲事宜。昨天官媒答复我,一切就绪,明天一早去官府领婚书、落户籍,然后再办婚礼。一切都太顺了,又太急了,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才跑过来看看。”
柴小桃怔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魏、魏镖头,你、你是说,我、我和你,成亲?”
魏彪难为情解释道:“我五天前请托的媒人,四天前合的庚贴,三天前下的聘礼,两天前订的婚期,明天约好一起去落婚籍,后日就可以领回家去摆婚酒。”
柴小桃:“......”
还哪是嫁人,这是卖人吧。
幸亏魏彪还算有良心,发现事情不对头,提前来告诉她这件事。
柴小桃忙说道:“魏镖头,我并没有改嫁的打算,一心只为了三个孩子。这亲事,还是就此作罢吧。不用担心聘礼的事,我明天就想办法帮你从我婆家那儿讨要回来,讨要不回来的话,您折个价,我自己还给你。”
魏镖头面色尴尬:“秦娘子,魏家的官籍,秦家的官籍,今天下午的时候都一并交给官媒了,估计明天一早衙门一开,就能落婚籍了。”
柴小桃这下可慌了,落了官籍,想悔婚可就难了,除非再和离。
这是什么狗屁世道,盲婚哑嫁,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是被婆家卖了似的改嫁,还有没有天理了?
柴小桃急切道:“魏镖头,我跟你一起回县城,阻拦这场盲婚哑嫁的闹剧!”
魏镖头神色一暗,对于柴小桃是盲婚哑嫁,对于自己,可是心甜着呢,没想到柴小桃一百个不乐意。
魏镖头面色一讪:“秦娘子,如果你是担心孩子才不愿改嫁的,大可不必担心。我可以向你保证,孩子们若是回到秦家,我不拦着;如果跟着你嫁过来,我魏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多供三张嘴还是做得到的。”
柴小桃烦乱的摇了摇头:“老话说的好,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我就是不想改嫁,魏镖头,你,有办法带我晚上进城吗?”
魏镖头眼过闪过一抹踌躇,一脸为难,看样子是没办法了。
柴小桃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何楠生,明天一早,何楠生会来接言哥儿去学堂,他是临安县最大官职的人,肯定有办法阻止这场闹剧。
有道是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柴小桃虽然知道这件事不完全怪魏镖头,但事实的起因是他求娶自己,还是托了官媒了,临落官籍头一晚才告诉,说心里一点儿埋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柴小桃面色寡淡,下了逐客令:“魏镖头,小桃是一介寡妇,就不收留魏镖头了,明日一早,你我在县衙门前汇合,一起去阻拦官媒,如果阻拦不成,还请魏镖头直接出了一张和离书。小桃不胜感激。”
魏镖头一愣神的功夫,门已经“咣当”一声关上了。
魏镖头心里暗暗涌上了一股悔意。
刚才在秦娘子问能不能晚上进城的时候,他就该答应她的,明明有办法进城,结果因为私心作祟,话到嘴边改了口。
他是想给自己留最后一丝希望,没想到,秦娘子宁可再走一道“和离”,也不愿意嫁给他魏彪。
如今骑虎难下,魏彪干脆翻身跃上秦家院门斜对过的一株大树上,勉强度过一宿了。
早晨,柴小桃和言哥儿早早的就穿戴好了。
很快,何楠生如约而至,言哥儿先上了马车。
柴小桃拦住了马车,何楠生面色狐疑,柴小桃先是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嘴上表示感谢道:“大人,蚌珠出了些问题,我想进城先找刘掌柜,再到衙门找王主簿,能搭您的马车吗?”
何楠生点了点头,让柴小桃也上了马车。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柴小桃不是什么蚌珠的问题,肯定有事找他,只是这件事,瞒着言哥儿,不好在车里说,这才编了个借口。
何楠生的心不由得忐忑起来。
他与柴小桃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是何楠生剃头担子一头热,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柴小桃从不主动找他。
这次,会出什么事呢?
马车得得的走了。
魏镖头从大树上跳了下来,有些呆愣的看着马车飞驰而去。
他从不知道,秦娘子竟然和县太爷的关系如此熟稔,难道,她与县太爷......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还真是鸡蛋碰上了石头,不自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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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因为有言哥儿在呢,何楠生一直保持着“大人”该有的威严,没有与柴小桃说过一句话,与言哥儿倒是相谈甚欢。
何楠生从怀里拿出一摞宣纸来,递给了言哥儿:“言哥儿,这是我让人从京城带过来的上五届三甲进士文章,这么全的抄录本,大齐国只此一份,你要好好钻研,争取早日考取功名。”
言哥儿立即被卷子吸引了目光,这些文章,可是学子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言哥儿感激的冲着何楠生一作揖:“多谢大人。”
何楠生好打“官腔”的毛病又犯了:“哪里哪里,依言哥儿的天赋,将来必成国之栋梁。本官现在投之以桃,将来言哥儿必定还临安县以河清海晏,还临安百姓以安居乐业......”
听得柴小桃牙都倒了,酸儒酸儒,真能酸死个人。
偏偏言哥儿还挺吃这套,像模像样的又给何楠生作了个揖:“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可言谨记大人教诲。”
两个人满嘴的之乎者也,江山社稷,小桃鸭子听雷一般完全听不进去,唯一有印象的是,言哥儿挺高兴,时不时就要给何楠生作个揖道谢,这一路,没有十个揖,也得有八个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