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乡亲们都走了,李萍担心的拉着小桃道:“小桃,你这下可把里正彻底得罪了。”
柴小桃叹了口气道:“我早就把他给得罪了,不在乎多这么一次。不过,今天这事儿倒把我弄糊涂了,柳里正为啥护着外人,反而不帮村里人呢?这心,都快偏到咯吱窝去了!”
李萍撇撇嘴道:“我知道为什么。柳里正的孙子柳志文眼瞅着秋试考童生,需要两个秀才对他的德行联名保举,柳里正本来找好了两个,一个就是王满,但因为王满跑了,只能再找另一个,估计就是这个郑先生。”
柴小桃恍然,怪不得柳里正的脸成了猪肝色了,真是----活该!
李萍帮自己干了一上午的活儿,柴小桃心里过意不去,让李萍在院里等着,自己则拿着筐和剪子转到柴禾垛后面,割了半柳筐的蘑菇,递给了李萍道:“这是我自己种的红碗草蘑,你拿回家吃吧。”
李萍虽然经过两次情变,但毕竟还是个十八岁少女,好奇心重,转到柴禾垛后面,发现柴禾垛与墙中间,窄窄的一长条地面上,竟然密匝匝的长了一片蘑菇,看着就招人稀罕。
李萍一脸兴奋道:“秦娘子?你竟然在家种活了蘑菇,太厉害了!咦,还有我喜欢吃的油蘑?”
李萍弯腰要摸一个刚拱出芽苞的“蘑菇”。
小桃吓得忙制止道:“李萍!别动!那个、那个‘油蘑’还没长大呢!”
小桃紧张的看着李萍,生怕她认出“灵芝”来。
李萍一脸欣喜的看向小桃道:“秦娘子,你直接叫我名字了?以后,我也直接叫你小桃姐了,行吗?”
柴小桃忙不迭的点头,只要别弄坏灵芝,叫自己“阿姨”“奶奶”都成啊。
李萍道了谢,挎着篮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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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萍走后,言哥儿低着头走到小桃身前,红着眼圈道:“娘,我、我不该总偷偷摸摸去听课,不该让郑先生找到家里来,我,又给家里添麻烦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偷偷去听课了,你怎么罚我都成。”
小桃心疼的抚摸着言哥儿的小脑袋,目光炯炯的问道:“言哥儿,你告诉娘,是不是想读书?”
言哥儿迟疑了下,摇了摇头。
小桃轻眯了眼,语气威胁道:“言哥儿,不许撒谎!”
言哥儿只好改摇头为点头道:“娘,我愿意读书,可书院的束修太贵了,我不用上书院,在生活中也要以慢慢学学问。不信娘可以考我,我已经把咱家地契上的字、咱家欠田家借据上的字,店铺的幌子、匾额上的字都认全了!”
小桃无比震惊,这孩子得有多好学,把目光所及的字给认全了!
果然,是走科举入仕的料子。
小桃沉吟片刻道:“言哥儿,娘想办法凑束修,送你去书院读书!”
言哥儿错愕的看向娘亲,眼眸中,有感激,也有探究,甚至有迷茫。
郑先生找上门来,言哥儿以主,就算娘亲不毒打他,也会臭骂他一顿,骂他癞蛤蟆想上天,泥腿子做梦想当官。
没想到,娘亲不仅帮他怒怼了郑先生和柳里正,还异想天开的要送他去读书,娘,得是多娇惯自己啊!
言哥儿小眼睛红彤彤道:“娘,有您这句话言哥儿就心满意足了,咱家才吃上几天饱饭,我不能自私的上学读书。”
小桃不以为然道:“先别讨论之件事了。”
左右现在没攒够钱呢,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小桃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树立了目标,攒钱,供言哥儿进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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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简单做了一锅面疙瘩汤,吃完了饭,小桃立即带着讼哥儿,再次跑到河边去捞河蚌了。
近处的河蚌都捞得差不多了,这一次,小桃只能游得更深更远了,成果还不错,又捞到了十只河蚌。
小桃深感欣慰的在河中央露出头换气。
这一换气不要紧,竟然与一匹来岸边喝水的狼对上了眼。
一人一狼,一陆一水,就这样对视着,空气登时凝固了。
在小桃暗自庆幸自己在河里、狼在岸边的时候,狼扑通一下入了水,四肢刨动,向柴小桃游了过来。
小桃顿觉毛骨悚然,自己竟然忘了,狼,和狗同宗同族,也是会游泳的!
小桃顿觉大事不妙,一转身子,飞快的向河下方游去。
一狼一人,在河里开展了拉距战。
狼用力向前一窜,一下子咬住了小桃的裤腿,小桃用另一脚猛踹狼头,撕拉一声,裤子被撕下来一长条。
小桃哪管什么裤子,继续拼命前游。
狼再次追了上来,仍旧咬向小桃破了裤腿的脚踝,没有了裤子遮挡,小桃的脚踝这次被咬了个结实。
小桃再次用另一只脚踹飞狼头,只是这次,没有上次幸运,脚踝上的肉被生生撕下一条,疼得小桃倒抽了一口凉气。
既然在水里打不过狼,小桃选择弃水上岸,摸到一棵树就爬了上去。
爬上去以后才发现,这树长在河边,只一个半人高,两条胳膊粗,支撑着柴小桃略有些丰腴的身材,已经有些不堪其重了。
狼上了岸,一窜跃起,险些再次咬中小桃的脚踝,小桃吓得“啊呀”一声,身子本能的上窜,树干被压得更低,甚至传出轧轧要折断的声音。
小桃吓得不敢动弹了,心跳到了嗓子眼儿,眼睛四面扫视着,寻找最佳逃跑路径。
突然,一个人,闲庭信步了向河边走过来,悠闲的模样,仿佛走的不是莽莽山林,而是自家的后花园。
是何楠生,小桃心里不由得吐槽,他一个堂堂县太爷,总出现在山里,难不成有什么怪癖?
出现在山里也就罢了,偏偏与自己隔三差五的见面,这孽缘可真够深的。
小桃本能的对何楠生来的方向喊道:“何楠生,快跑,有狼!”
何楠生驻足,抬眼,成功看见了远远挂在枝头、飘来荡去的柴小桃。
何楠生不仅没跑,反而小跑着过来,瞟了一眼恶狼,抬眼看向柴小桃道:“秦氏,你自己身处险境,本可以以我引狼、自己脱险,为何反而通知我逃跑?”
柴小桃懊恼道:“你个傻子,不逃跑,反而跑过来,就为了和我探讨这个?”
何楠生笃定点头道:“是啊,我想知道为什么?”
真是个迂腐书生。
柴小桃气得想骂娘,气道:“因为你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来了也是喂狼,还不够狼塞牙缝儿的,行了吧?”
何楠生瞪圆了眼睛道:“你就这么笃定我来了就是喂狼?”
两个人一唱一和,狼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呲着牙向何楠生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