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花花”每天都会下两颗鸡蛋,堪称鸡中的劳模,而且颗颗带着绿点点,都是能孵化的蛋。
小桃把几天攒下来的十几颗鸡蛋放在针线笸箩里,上面盖了小薄被,让里面暖和一些,想试试能不能孵出小鸡来。
早晨起来,语哥儿敲了敲房门,兴奋的对房内的娘亲道:“娘,你起来了吗?”
这是小桃定的规矩,进屋前必须敲门征得同意,几个孩子倒是贯彻得挺彻底,逢进门必敲门。
小桃答了一句道:“进来吧,我起来了。”
语哥儿进屋,眉眼笑得弯弯道:“娘,鱼泡变成小鱼了,你快来看看。”
柴小桃狐疑道:“鱼泡真的变成小鱼了?”
语哥儿笃定点头,拉着柴小桃往他住的屋里跑。
装鱼卵的大浴盆就放在炕稍上,原来里面密匝匝的看得人不舒服的鱼卵泡,竟然变成了可爱的小鱼苗,看数量,二三百条还是有的。
小桃赶紧去伙房,煮了乌龟蛋,取出蛋黄,搌碎了一小块儿扔进浴盆里,期待着小鱼苗能存活下来。
一家四口正在屋里叽叽喳喳的探论着小鱼苗,突然听见外面“啊呀”一声尖叫,随即一阵鸡叫,以及“扑通”一声摔倒声。
四人跑出屋,只见一个妇人脸朝下的摔倒在鸡架门前,门开了,一只公鸡和“花花”慌乱的逃出鸡窝,从妇人的脑袋上踏过,不仅留下了两根鸡毛,还被屙了一摊鸡屎。
妇人尖叫着坐了起来,拼命的抹掉鸡屎,结果涂了半边脸,更加腌臜不堪了。
这个妇人,就是化成灰柴小桃也认得,就是在坟茔地里刁难她的寡妇刘氏。
这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柴小桃先下手为强道:“刘寡妇,你竟然鬼鬼祟祟来我家偷鸡,我要找里正!我要报官!”
柴小桃向语哥儿使了个眼色,语哥儿会意,很快跑出去,真的找里正去了。
刘寡妇毫无惧色道:“我鬼鬼祟祟?我是跟着我家大公鸡来的!你不要脸的勾引汉子,你家的鸡不要脸的勾引我家公鸡!我家公鸡连着失踪五个天了,你要把你家母鸡这几天下的蛋赔给我!”
柴小桃:“......”
母鸡勾引公鸡,所以要赔鸡蛋?
刘寡妇这个脑回路,果然非同凡响!
既然刘寡妇想法不一般,柴小桃觉得自己也该按照她的脑回路回击一下。
柴小桃冷哼一声道:“你说错了,不是我家母鸡勾引你家公鸡,而是你家公鸡上门来采花!我家花花是被强迫的!而且是多次强迫,按照大齐律令,应该斩立决!”
听柴小桃这么一说,讼哥儿蹭蹭蹭跑到伙房,拿出菜刀,递到了小桃手里。
这下子可彻底把刘寡妇给整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家公鸡,成了“淫-贼”了?还要斩立决?不就是想杀了吃肉吗!糊弄谁呢!
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如同石像般僵持在院中,谁也没有动手。
正僵持着,村东头又来了两个人,是葛猎户的娘子葛氏,扯着葛猎户的耳朵,气冲冲的闯进了秦家院子。
进了院,一手甩了葛猎户,害得葛猎户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抬起头,十二分愧疚的看着柴小桃道:“小桃,对不起,是这恶婆娘逼我我才供出你来的!”
此话一出,如一道炸雷,炸得柴小桃外焦里嫩,葛猎户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秦可言、秦可讼和秦可语更是一脸怒色。
尤其是秦可讼,气得直接抄起烧火棍,照着葛猎户的脑袋就要砸下来。
这要是出了人命,可就无法收场了。
柴小桃一把抱住秦可讼的腰,急道:“讼哥儿,你答应过我的,不能随便打架,咱俩拉勾了的!”
柴小桃一拦讼哥儿,看在葛氏眼里,就成了柴小桃护着自己丈夫葛猎户,都这样了,若说没一腿,谁信啊?
葛氏气不打一处来,照着柴小桃的头发就薅过来。
柴小桃本能的用胳膊去挡,这一抬胳膊,秦可讼得了自由,飞起一脚,葛氏立即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七昏八素的。
秦可讼还要上手,被柴小桃挺身拦住,对讼哥儿道:“秦可讼,咱有理讲理,你若是动手,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娘!”
秦可讼犹豫了下,终于放下了手,小声嘟囔道:“谁让他们诬赖娘了,谁诬赖我就打谁!”
嘴里虽然不老实,却已经放弃打人了。
葛氏被秦可言踹了,刚缓过气来,想要打柴小桃不敢打,干脆坐在地上嚎头大哭道:“葛青山,你不是人,老娘为了你生儿育女、省吃检用半辈子,你却生了外心,与寡妇私通!”
刘寡妇一听乐了,在旁边煽风点火道:“秦寡妇家前几天刚买了一大袋面,肯定是你男人给的钱!”
这一说,葛氏哭得更厉害,骂得更欢了。
柴小桃这个气啊,对葛猎户气恼道:“姓葛的,你要是男人你就把话给我说清楚,老娘什么时候跟你私通了、什么时候拿你财物了?老娘就是看上秃子、癞子、瘸子也不会看上你!举头三尺有神明,谁说慌话谁遭天打五雷轰!”
柴小桃虽然对原主的品性信心不足,但对原主的眼光信心还是挺足的。
柴小桃前不久还要跟有帅气的、有学识的、未婚的秀才郎私奔呢,怎么可能眼光跳崖式下跌,看上葛猎户这种大马猴一样长相的男人?
葛猎户一听柴小桃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气得从地上跳了起来道:“你、你、你前天家里没吃的,是到我家换的面粉!是我家照顾的你家!”
柴小桃轻叱一声道:“这件事你还有脸说?家里是揭不开锅了,言哥儿拿着完整的兔皮与你换吃的,结果,换回来的是摸着发黏的不到二斤陈面粉,一颗大白菜,三根辣椒,五根打籽的老葱。”
见里正带着人过来了,柴小桃让言哥儿进屋去,把剩下的一点儿陈面拿出来,递给了里正,眼圈一红道:“柳里正,葛猎户说我家占了他家便宜,这是我家用一张完整的兔子皮换来的二斤陈面粉,您给评评,我家占便宜了吗?”
柳里正用手搓了搓面粉,不满的瞪了一眼葛猎户道:“兔子皮,只要完整,就算品质不好些、没硝好的也能卖一百文钱。二斤好面粉二十四文钱,白菜辣椒大葱啥的加一块儿也不到十文钱,你们家不但少算了,还给了捂巴面,老葛,你们家欺负孤儿寡妇,不地道啊。”
葛猎户面色一红,声如蚊鸣道:“不是我卖的,是我家婆娘刻薄,只给这些......”
葛氏不干了,怒骂道:“我刻薄?我刻薄也没管住你那花花肠子!前天,孙二看见你猎到野鸡了,老娘连鸡毛都没看着,你说,野鸡是不是给了秦寡妇了?”
葛猎户的脸又红了,偷眼看向柴小桃。
柴小桃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明明没有事,被姓葛的这么一瞟一瞄,白的都被说成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