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到了山下，还过了三十分钟，警车才慢悠悠的赶来。
老警察是外派的，另外两个年轻警察还有一个也是季村的人。
本来都想用季村的人，但怕因私徇法，便掺杂了别的村的人，以及外地人。
年纪最大的是季镇的所长，叫做马字达。
“来晚了来晚了各位前辈，塞车塞车。”
小村镇的警察是闲差事，十年都不见得有一个命案，尤其是现在的社会。
马字达正做清梦呢被吵醒，本来听说有命案的他很激动。
一听是几十年前的老骷髅，便没那么积极。
在这种小地方当警察，要的不是能力出众，而是够油条，也足够有人情世故。
会当地的语言，融入当地的群众，这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始终高高在上，与村民有隔阂，不仅很多事情不好处理，还有可能被排斥。
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过去和马警官攀谈了起来。
村长负责村里与政府和村委会等等事情的处理。
族长负责的是本村同姓同族人的事。
高祖呢，德高望重，说实话什么都得听高祖的。
警察很快就把尸体带了回去，说要带到县里做尸检。
车子慢悠悠的发动。
蛋蛋的尸体便由村民带回去自行处理了。
他也不敢管，也不想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真是谋杀，他破了也升不了官，破不了那说不定位置都不保。
众人在黑老屋子外等着消息。
已经有村民找上石伯，买了花圈和纸人，蜡烛元宝香，妇人们张罗着给季琳家挂上白布，摆上桌椅。
文叔到镇上购置丧宴用的菜肴。
一切都很默契。
黑老出来时心情显然轻松了不少：“是淹死的，身体被水草缠住，一直浮不上来。”
众人也松了口气，安慰完季琳，便陆陆续续的开始安排葬礼的事情。
黑老让出了以后要给自己安排的墓地给季蛋用。
石伯送来的棺材里，蛋蛋的骨架就放在里面。
季村从不火化，这是高祖的要求，政府也没有管。
对这样一个民俗信仰强烈的宗族，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是夜，季琳家的院子依旧灯火通明。
人来人往，忙碌着事情。
季琳跪坐在一个蒲团上哭泣，前面就是精致的棺材。
黑老身着黄黑色道袍，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拿着招魂铃。
身后跟着几个季琳家的血亲。
黑老一边摇铃，一边口中送念着往生净咒，围绕着棺材走着一圈又一圈。
超长的木凳摆在两侧，上面做着村里的老人，手上拿着锣钹，按照丧曲的曲调打着节奏。
大火盆里燃烧着一叠又一叠的纸钱。
一阵风吹过，圈落满地的冥纸。
大门上挂着两盏纸皮油灯，这是引魂灯，据说可以将死者的亡魂召回。
季伯常坐在族长的身边，平静的抽着烟，一言不发。
突然族长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变得难看，叫上季伯常连忙出门去。
季伯常坐上族长的小电驴，一路狂飙。
大约开了二十分钟，过了野地，终于来到镇中心的警察局。
村长早早地就在这里，局长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看见族长，急忙上去：“族长，不对劲。”
族长一路过来被风吹的也有些难受，深呼吸了几下问道：“你们不是去县城送检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季家在当差的那男人说道：“怎么去啊，刚出镇二十公里，起了大雾，下起了暴雨，就那一条路还山体滑坡，根本出不去。”
族长一听顿时来气：“你们懒成这样，也不用找这种借口吧？下午到傍晚风是大了点，可哪有雨，还没我骂人时候的沫子多！”
男子委屈的说：“所以才说不对劲啊，那大雨来的突然，浓厚的雾气又涌上来，滑坡了肯定过不去，我们就想着赶紧折返。
您说怪不怪，回头开了几公里，雨停了嘿！
正想回去看看情况，那白雾又涌了上来，根本看不清路况，国道下面就是悬崖，有护栏也不敢开啊。
这不是就回来了，马上联系您，想问问黑老什么情况。”
族长一听这话倒是冷静下来，这种小事没必要骗人，何况还是这么离谱的理由。
“黑子再给蛋蛋做法事，等等吧，那你们叫我过来是为什么？”
马局长这时候开口：“族长，你知道我一向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有些东西确实邪性，您看看这骷髅。”
几人顺着局长说的看向放在桌上的骷髅。
骷髅竟然不停的在向外渗黑水！
于此同时，骷颅骨骼上的几处洞里也开始渗着黑水，尤其是头顶的大洞流的黑水又浓又腥臭。
“您说咱们是不是把镇压在湖底的水魃给挖出来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感到一丝凉意。
水魃便是僵尸的一种，同知名的旱魃一样，旱魃一出，大旱三年，水魃则是暴雨连绵，洪涝灾害频发的象征。
南方本就湿润，如今又是雨季，挖出这种东西，属实不详，容易让人联想。
“还是去请示高祖吧，他老人家什么没见过。”族长也拿不准，只好回去请示高祖。
“行，那这玩意我先放停尸间的冰库里，等黑老来看看，这往外冒黑水，也太giangnieng（吓人）了！”
族长咽了口口水：“别说你，我也觉得吓人，还有你说的暴雨泥石流，你确定？”
“千真万确，可是回来以后一看车子，上面一点水都没有，这才是最吓人的啊！”
鬼打墙？
季伯常在心里默默说道。
如果真的是，那究竟是针对几人的幻觉，还是真的有能力影响这么大范围的气候。
如果是后者，那也太恐怖了点。
这是第一次面对的超自然事件，季伯常有些恐惧的同时又带着一丝兴奋。
几人走出门口，啪嗒一滴水落在季伯常脸上。
刷啦啦，很快就落起了大雨。
局长腿都在颤抖：“就是这么突然的雨。”
族长稳定情绪：“别自己吓自己，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警察局这么硬的地方，什么邪祟镇不住！”
“钥匙给您，你们开车回去吧。”局长只好硬着胆子说。
回去的路上狂风夹杂着暴雨，噼里啪啦的打在车顶上，十分钟的路程，开了像是一小时一样漫长。
周围也不知何时开始，弥漫着白色的雾气，直到进入村子才消散。
季伯常钥匙都没来得及拔便被族长拉下车。
族长点点季伯常开口道：“常子，看看车上有没有雨水。”
季伯常闻言也不太敢回头，还是硬着头皮回头看去。
这一看真的差点把他吓死。
车子居然干燥着，没有一点水。
可是刚刚的感觉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