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韫挥挥手,“我信不信不重要,反正也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就此别过吧。”她一边说,一边跳下院墙,站稳后,头也不回往前走。
楚问书愣了一瞬,忙飞身而下,紧紧跟在初韫身后。
“你究竟想做什么?”初韫回过头,拧紧眉道。
楚问书停下脚步,有些委屈,“我没有家,想跟着姐姐。”
他面上一派凄风惨雨,可怜巴巴的样子很能引人心疼,初韫不为所动,冷声道:“离我远点。”
楚问书抿紧嘴角,眼巴巴看着初韫,后退一小步,在初韫冰冷的注视下,又后退了一小步,至此便再不肯退后一点。
“记住,别来烦我。”初韫警告道。
楚问书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初韫不再理他,继续向前走,楚问书仍跟在她身后。
大约跟了一半的路程,初韫终于忍无可忍,抽出鞭子,朝地上狠狠一抽,“再跟着我,鞭子就不是落在地上,而是抽在你身上。”
女子的声音冷得像冰,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说罢,初韫头也不回,迈开步子。
楚问书立在原地,一瞬不瞬盯着初韫,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收回视线,沉默着转身离开。
*
初韫回到先前的住处,发现自己的房门竟然洞开,她眸色微沉,捏紧腰间毒针,慢慢走进屋子。
房间内,萧祈安端坐在桌子前,捧着杯子饮茶,恰好和初韫四目相对。
红衣似火,铃声阵阵,哪怕许久不见,她还是同以前一样,美丽耀眼,看着这样的初韫,萧祈安想到那日他几乎认命,平静等死,绝望之际,她替他采的霄寒花竟然被及时送了回来,给了他生的希望。
自那时起,她在他心中就不一样了。
萧月山庄事务繁忙,他忙着收拾残局,很难有空理清自己的心,但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不自觉想起和初韫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有初见她的场景,有她坐在树上向下看的场景,有她在一片黑暗中听他述说痛苦的场景......
只要想到初韫,他的一颗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等彻底压制住萧长风的势力,闲暇时间变多,那种思念和欢喜便更加肆无忌惮蔓延他的心扉,占据他的理智,在翘首等待初韫回来的这段日子,萧祈安终于明白,他对初韫是何种感情。
不是他最开始以为的感动感激,也不是愧疚怜惜,而是思慕爱恋。
他喜欢温初韫,弄清楚这件事,萧祈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快乐,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初韫身边。
他压抑着满腔心意,柔声说了句:“温姑娘,你回来了。”
初韫松开毒针,慢慢走进屋子,“少庄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祈安微笑,“温姑娘一路辛苦,我带了些补药给你送来。”
看着初韫脖颈上的伤,他止不住的心疼,“还有一些上好的伤药,祛疤效果很好。”
初韫这才注意到桌案上放着几个盒子,想来是萧祈安带来的礼物,她坐到椅子上,低声道:“区区小事,不值得少庄主跑一趟。”
“你的事,对我而言没有小事。”这句话说得上露骨,萧祈安却很坦然,目光落在初韫身上。
他看到初韫面色微僵,而后垂下眸,低声道:“少庄主有心了。”
明显的回避令萧祈安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摇摆。
初韫当日以唇渡药,又冒死给他采来霄寒花,他以为......
萧祈安勉强保持微笑,不让自己失态,“温姑娘的伤可大好了?医圣是怎么说的?”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初韫回道。
“那便好,姑娘和淮之一起去寻医圣,如今姑娘回来了,淮之去哪里了?”萧祈安询问。
“他留在医圣那里帮忙。”初韫回道。
初韫一向不是多话的人,萧祈安只能另找话题,“姑娘可愿与我说说这一路的见闻经历?”
初韫想了想,慢慢说起路上发生的一切。
掌握萧月山庄后,萧祈安对初韫的动向和所发生的事了如指掌,每日都有人将她的消息传送回来。
可那薄薄一张纸上,写的也都是别人眼睛看到的事,远没有初韫亲口所说来得真实,他更想听她说。
当萧祈安见到初韫提起顾淮之,那无比柔和的神色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顶凉到脚底,他好像明白一直若隐若现,萦绕在心头的慌乱和不安是缘何而来了。
“温姑娘和淮之关系亲近了不少。”他状似随口道。
初韫坦然道:“顾公子人很好。”她微微垂眸,唇边挂着笑意。
萧祈安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淮之是很好。”
因为心中的猜测,他坐立难安,只能尽量岔开这个糟糕的话题,“不说这些了,温姑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凡我有的,只要你开口,我都给你。”
只有对初韫好一点,再好一点,才能压下他心中的不安。
初韫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萧祈安:“姑娘不妨再想想,药材、珍宝、铺子、房屋......不管是什么,姑娘都可以开口。”
“少庄主,谢谢你的美意,但我真的不需要,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你彻底掌握萧月山庄后,能替我报仇。”初韫道。
萧祈安难掩失落,勉强扬起笑脸,“答应姑娘的事,我绝不会忘。”
“多谢少庄主。”初韫微笑。
萧祈安:“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姑娘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少庄主慢走。”
出了院子,萧祈安面色彻底沉下,初韫现在明显对顾淮之更有好感,他必须去探探顾淮之的心思。
说不定只是因为两人共患难过,初韫才会如此。
或许是他想多了,两人只是友情,并无其他。
他这样安慰自己,心中总算好受几分。
轮椅碾过宽敞的大路,慢慢驶向顾淮之的住处。
这是第一次,在去找顾淮之的路上,他既期待又害怕,惟愿一切都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