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考核夺得魁首的是一百零七号——温姑娘,温姑娘不仅写得一手好字,更是将整本口诀都默写了出来,大家要向她学习。”
“接下来我念到号码的参赛者,请上前一步,随侍者立刻下山。五号,十三号......”
表现优异者在众人面前受到夸奖,淘汰者却连姓名都不能留下。
对比之惨烈,让先前口出狂言的人都不敢再做出头鸟,刚刚和顾思朗发生口角的人,听到初韫是第一名后,垂着头,缩着肩膀,恨不得钻进地里。
被淘汰的人不得不离开,有人哭着求情,却被立刻拉走。
一下子少了三十人,晋级的人心情都有些沉重,便是有人窃喜,也不得不收敛喜悦,做出不舍的表情,好叫旁人看清自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初韫无甚所谓,率先迈着步子离开。
顾思朗毫不迟疑,跟上她的脚步。
“温姑娘,恭喜啊!”他步子跨得大,很快追上初韫。
初韫瞥他一眼,“多谢。”
少女面上虽还是没有太多表情,但好歹给了点回应。
顾思朗原本以为初韫只会对他点点头,或是嗯一声了事,这句多谢,称得上意外之喜,于是顺势道:“温姑娘记性当真好!在我见过的人里面可以排第一了,不对,也不一定......”
瞧着顾思朗皱眉为难的样子,初韫反问:“我如何当不了第一?”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下的兄长也是极聪慧的人,年少时,不过翻过一遍《圣医典》,就将里面的药方记了七七八八,在我心里,姑娘和兄长一样厉害,难分伯仲。”顾思朗解释,生怕初韫误会。
“你还有一位兄长?”初韫眸光微闪,问道。
“正是,我兄长是圣医谷最厉害的弟子,行医多年,活人无数,若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啊!”顾思朗提起自己兄长,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初韫扯了扯唇角,“好啊。”
一贯冷漠的少女没有立刻拒绝,反而露出点点笑容,零星笑意便足够惊艳,可惜,这抹笑容转瞬即逝,如天边划过的流星,刹那间晃了旁人的眼,又很快坠落。
“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顾思朗一阵愣神中,他听到初韫如是说。
“温姑娘!”脑子尚未反应过来,话便先出了口,瞧见初韫回眸看他,顾思朗竟有些结巴,“我我,不知姑娘要做何事?我能否帮得上忙?”
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有什么便说什么,虽然有刻意讨好亲近之嫌,却不惹人生厌,一句话说完,脸已红了大半,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初韫,等她回答。
在少年焦急的等待中,面前少女轻轻点头,“跟上吧。”
顾思朗笑得牙根往后咧,颠颠跟上去。
两人的身影走远,只隐隐约约能听见铃铛叮叮作响的声音。
一道青色身影,伫立在不远处,静静望着初韫和顾思朗离开的地方。
*
初韫带着顾思朗回到西北角的住处,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院子外。
她弯下腰,在地上捡了些小石子。
“温姑娘,你究竟想做什么呀?”顾思朗压低声音问道,他本能觉得初韫要做的事,不是很能见得了光。
初韫瞧他一眼,不答反问,“你的轻功好吗?”
“还可以。”顾思朗不明觉厉,回答得却快。
“跟紧了!”话音刚落,顾思朗便眼睁睁看着初韫一手撑墙,脚下用力,几个起落,人便像一只鸟雀般落到了距墙面最近的一座房间的屋顶上。
红衣少女猫着腰,半蹲在房顶上,小巧玲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的身影。
顾思朗因惊讶,眼睛瞪得老大,他冲着初韫喊,唇齿间只溢出一个字,“温。”就吓得连忙捂住嘴巴。
初韫在上头,他高声说话,万一引来旁人,岂不是害了初韫。
只得压低声音,哑着嗓子道:“温姑娘,你干什么呢?”
声音细若蚊虫,别说初韫听不见,便是听见了,也懒得理他,只对顾思朗挥挥手,示意他上来。
顾思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懂初韫的手势,立在原地左右为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看着房顶那一抹红色,顾思朗咬咬牙,心一狠,施展轻功,稳稳落到初韫身边。
出身圣医谷,从小又长在顾淮之身边,顾思朗看着张扬开朗,实际上是个很重规矩的人,说话做事,少有出格的时候,更不要提做这梁上君子。
他拧紧眉,黑白分明的眸中,盛满不解、疑惑,直直看向初韫。
原是想叫初韫给自己一个解释,哪料到她竟只轻飘飘说了句,“轻功不错!”
要放在平日里,能得初韫一句赞叹,顾思朗尾巴都能翘上天,此时却没多少喜悦,心里发急,言行就会失当,他拽住初韫的衣袖,低声道:“温姑娘,你想做什么?”
初韫没有回答他,视线落在顾思朗拽着自己衣袖的手。
顾思朗只觉手背发烫,猛然松开手。
“是你主动跟来的,要是害怕,现在就可以离开。”初韫淡声道。
上都上来了,顾思朗实在好奇初韫想做什么,听她有赶自己走的意思,忙道:“好好好,我不问了。”
“那就安静点。”
顾思朗乖巧点头。
初韫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伏在屋顶上,轻轻揭开瓦片。
顾思朗探头看去,从缝隙中窥见房间里的动静,只能看见一个男子的头顶,隐约中还能看见地上摔碎的茶盏碎片。
“他是谁啊?”顾思朗压低声音,凑在初韫耳边道。
“一百号,今天在外面和你拌嘴的那个人。”初韫回答。
顾思朗还想问初韫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下一刻,便亲眼看着初韫手指轻弹,掷出好几个石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额盗铃之势将瓦片合上。
下面的屋子很快传来一声声惨叫。
“啊!”
也不知道初韫打得他哪里,竟然叫得那样惨,顾思朗听了,心里一揪。
而罪魁祸首却毫无愧疚之心,连眼睛都没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