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吗?我们曾经在桃花树下练剑,一起用膳,一起读书,这些过往历历在目,你真的能狠心割舍吗?”燕瑾瑜细数和初韫的过往,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初韫眸光微闪,还是道:“我忘了。”
“如果你真的忘了,你就不会替我挡那一剑!
韫韫,你骗不了我,你对我一定还有真情,我知道你为难,但我一定会想到万全的办法,求你给我一点时间,别不要我。”燕瑾瑜央求。
初韫错开视线,闭上眼睛,任眼泪流淌,“你想多了,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她这副样子,燕瑾瑜哪里信她的话,慌忙站起身,来到初韫身前,弯下腰,不顾初韫的挣扎,握住她的手,还想再说。
忽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燕瑾瑜,别再逼她了,她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不想和你再有纠缠。
你不是说了,一切交给阿韫来决定?她现在已经表明态度,你如果在乎她,就应该尊重她!”
原是王简之冲了进来。
他留在书房,急得团团转,到底没忍住,来了新房。
在门口把燕瑾瑜和初韫的交谈听了七七八八。
知晓初韫没有和燕瑾瑜走的意思,王简之高悬的心终于放下,由衷对初韫生出几分感激。
又听燕瑾瑜还想动摇初韫,带初韫走,王简之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入。
看见王简之,初韫面上一慌,狠狠挣开燕瑾瑜的手。
“简之,你听我说。”初韫想要解释。
“阿韫,我相信你!所以你不必多说。”王简之柔声道,眸中是清晰可见的温柔。
面对燕瑾瑜,他又换了一副面孔,眉眼俱冷,语气生硬,“你该离开了!”
王简之是真的动了怒。
燕瑾瑜明知他喜欢初韫,却没有想过他半分,执意要带初韫走,动摇初韫的心,他如何能不怨不怒?
场面已经很难看。
表弟、心上人都责怪他,三人的关系如一团乱麻,纠缠的太深,根本解不开。
燕瑾瑜失魂落魄站起身,紧抿着唇,视线在初韫和王简之身上打转。
即便再不甘,他也只能狼狈离去。
回了宫,他将自己锁在偏殿,整个人像失了魂魄。
高公公忙去回禀庆安帝。
今日安王大闹忠勇侯婚宴,辰王也赶至婚宴的消息已经传开。
谢家、林家、王家,一个侯爷,两个亲王,全搅和进来。
一场婚礼,牵扯出这么多了不得的人物,消息可不传得飞快!
“不必管他,让他自己想清楚。”庆安帝似乎早有所料,淡声道。
“那小泉子......”高公公欲言又止。
“杖毙,尸体送到安王府,告诉安王,老实点,安心待在凉州,不要继续操心京城里的事。”庆安帝眸中闪过冷意。
高公公低头,“是。”
小泉子的尸体连夜被送至安王府,听了庆安帝的口谕,燕怀济独身一人,站在四面起风的庭院,寂寂如厉鬼。
他忽然仰头大笑,直至笑出眼泪。
“可笑啊,可笑,燕瑾瑜,看来你也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燕怀济已经全部想通了。
小泉子放出来的消息是庆安帝有意为之。
庆安帝料定他不甘心眼睁睁看着初韫嫁给别人,不甘心燕瑾瑜夺了他的荣宠。
笃定他为了扳回一局,一定会戳穿燕瑾瑜的身份,离间王简之和燕瑾瑜。
所以,庆安帝留着小泉子,故意给他放出消息。
而且这消息还必须不是确切的,需要似有似无,引导着他自己猜出燕瑾瑜的身份,只有这样他才会深信不疑。
算计来算计去,原来大家都不过是入了旁人的局。
那稳坐龙椅的帝王之心,真是深不可测。
*
忠勇候府内,燕瑾瑜走后,初韫忽然起身,来到王简之面前,眼看着就要跪下去。
“这是做什么?”王简之惊呼,搀住初韫的手臂,不叫她跪下。
初韫拧着眉心,满脸愧疚,“都是我,才让你蒙受羞辱。”
新婚妻子和自己的表兄有私情,想来,换作天下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难看。
王简之这样一个翩翩君子,却因为她和这些不堪的事粘连上,初韫问心有愧。
初韫这般自责,王简之心疼不已。
“我早说过,你没错,不必如此苛责自己,我从没有怪过你,这件事,你才是受害者。”
初韫一个弱女子,若非燕瑾瑜的欺骗,燕怀济的仗势欺人,也不会到今天这般地步,可怜她还一直自苦自责,王简之于心不忍。
她品性高洁,从没想过隐瞒他什么,还为了他的颜面呵斥燕瑾瑜,王简之对她是既敬又怜,怎忍心怪她。
“简之,多谢你,谢谢你一直包容我。”初韫感激道,泪水从面上滑落。
王简之抬手,用指腹擦去初韫面上的泪珠,极尽温柔。
“莫再说这样的话,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相信你,不护着你,我还能相信谁?”
初韫眼泪流得更欢。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都叫她心慌意乱,刚刚又亲手斩断前情,说不心痛是假的,此刻王简之小意安慰,挤压在心中的委屈竟如洪水决堤,一起发了出来。
“不要哭了,之前才发了病,今日之事已经过去,不要多想了,早点休息。”王简之道。
初韫点头,哽咽道:“好。”
王简之执起初韫的手,将她拉到床边,“你早点休息,余下的事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今夜我就睡在对面的软榻上,有什么事只管叫我。”
初韫泪盈于睫,点头答应。
王简之轻拍初韫的手,“快睡吧。”
说罢,他放下初韫的手,转过身。
“简之,今日我叫青莺带话说不肯见你,是因为我无颜见你,并不干你的事。”身后初韫忽然开口。
王简之回眸,“我知道。”
他粲然一笑,在灯光映照下,俊美无铸。
初韫不自然地垂了眸。
王简之的喜悦一直延续到深夜。
初韫的所言所行,给了他莫大的宽慰,只要初韫站在他这一边,他就放心了。
夜幕沉沉,黑夜里,王简之听着初韫清浅的呼吸,慢慢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