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燕瑾瑜没事,初韫一直揪紧的心渐渐放下。
她枯坐一夜,没能等来燕瑾瑜,却不认为他是故意爽约,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没有来。
初韫根本没理燕怀济的话,只喃喃道:“他没事就好。”
燕怀济一直盯着初韫,瞧见她明显放松的面色和几乎哭出来的样子,眉心狠狠一皱。
更不要说初韫口口声声都在关怀那个怯懦如鼠的男人。
“林初韫,你好好想清楚,你心里惦记的那个人为了自己的性命,因为我三言两语的威胁就面都不敢露,你说,你在他心里有多少分量?”燕怀济冷冷道。
初韫一脸不屑地看他,出言讽刺,“你除了会用身份地位压我,威胁他,又会做什么?”
“你对我又有几分真意?不过是看我不喜欢你,心中不甘罢了,可就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你就非要我嫁给你,你的心又何其卑劣!
嫌弃我名声有亏,冷待我、逼得我不得不自污退婚的人是你,现在为了一点私心想要强娶我的人还是你,殿下,您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我的良人?你在我心中根本比不过他。”
既然已经撕破脸,初韫也不打算便宜了燕怀济,她只是身体弱,可她的心不弱。
燕怀济摆明了欺负她,伤害她在意的人,那她也要燕怀济疼一疼。
他不是在乎颜面吗?初韫便将他的颜面撕碎,要他亲眼看看自己是怎样的不堪。
燕怀济果然恼怒。
这个女子,当真知道怎么刺激他。
“那又怎样,你记住,这一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初韫苦笑,“是,我逃不掉,可你想得到我,也不会那么简单,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燕怀济的眸揉进寒冰。
他还想说什么,安一却忽然冲了进来,满目焦灼。
“殿下!”安一来到燕怀济身侧,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初韫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从燕怀济瞬间剧变的面色看,也明白他遇到了棘手的事。
想来,他和燕瑾瑜的战争将要拉开帷幕了。
燕怀济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眉眼冰冷的初韫,匆匆离去。
*
让燕怀济这般头疼的自然不是小事,甚至可以说是震惊朝野的大事。
自静海大师入宫后,庆安帝便听从他的话卧床静养,朝中的事全权交由燕怀济处理。
今晨朝会并没有大事发生,燕怀济去拜见庆安帝,请求赐婚圣旨的时候,仍一切如常。
虽然庆安帝没有立刻同意赐婚,但燕怀济有信心,所有的事都能如他所愿。
却不料,他出宫离开不过短短的时间里,出现十几名官员联名上书,痛陈蒋家数十条罪状——纵容恶奴伤人、侵占百姓田产......
其中最令燕怀济头疼的是蒋家私藏北境城防图,多年来私通外敌的罪名,以及由此牵扯出的十五年前的王家叛国案。
叛国,这个罪名一旦沾染,即便强如王家也一夕之间覆灭。
燕怀济怎么可能不心急。
宫禁重重,如果不是燕怀济早在庆安帝身边埋下钉子,这些消息他也不会知道。
就在他纵马狂奔,直捣宫门的时候,忽然出现一群人拦住他的去路。
来人是庆安帝亲卫——大燕卫首领沈如归。
这支亲卫忠于帝王,只听从帝王之令,是庆安帝手中最重要的底牌。
“安王殿下,请止步。”沈如归手持长剑,沉声道。
“沈统领,你这是要拦本王的路?”燕怀济眸光一厉。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奉陛下之令,请您回府休息。”沈如归道。
燕怀济:“这是要软禁本王?”
沈如归:“属下不知,还请殿下移步,陛下说了,请殿下耐心等待。”
沈如归带着大燕卫来,说明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对于庆安帝的命令,燕怀济说不出一个不字。
最终,燕怀济下马,回了安王府。
大门重重合上。
不止安王府,还有蒋家,也被查封,府上人不得随意外出。
昔年王家之危,似乎又将重演。
京城中,又刮起了腥风血雨,高门大户,人人自危。
*
庆安帝寝宫
头发几乎半白的庆安帝勉强坐在座椅上,看向下首的臣子们,他们都是此次弹劾蒋家的人。
这里面有的是老三的人,有的是曾经和王家有交情的人,有的是他的心腹。
看来想让蒋家覆灭的人费了不少心。
他自然也要顺水推舟。
过了不久,其余朝臣奉命匆匆赶来。
人来齐了,庆安帝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刻意把他们晾在一边,任他们跪了许久。
“诸卿所言,朕已知晓。传旨,命大理寺卿彻查蒋家之事,三日内,朕要一个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庆安帝终于开口。
他虽病着,一身气势还是令人心颤,锐利的眸扫过那些浸淫官场数十年的人,这些老油条也忍不住脊背紧绷,头垂得更低。
“朕病着,大燕还要仰仗诸君,都起来吧。”庆安帝语气一松。
众大臣缓缓起身。
“至于王家的事,就交给林如晦查办。”庆安帝又道。
林如晦,庆安帝实实在在的心腹,在朝中并无党派,由他彻查旧案,足够服众。
“户部侍郎李玉圭,刑部侍郎楚昭......”庆安帝念出几人的名字,其中有燕怀济的人,有三皇子的人。
“你们做了什么,朕一清二楚,结党营私,谋害无辜,罪不容诛,投入大狱,三日后问斩。”
庆安帝话音刚落,在一旁镇守的大燕卫便有所行动,将被点名的大臣全部抓了出来。
喊冤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众大臣全部低眉敛目,屏住呼吸,有几个胆小的,吓得两股战战。
“朕乏了,都下去吧。”
吩咐了两件事,敲打了一番众人,庆安帝便打发朝臣离开。
幸免于难的朝臣走出寝宫,便见权压六宫的蒋贵妃跪在宫门口。
他们来的时候,贵妃就跪在这里了,算算时辰,贵妃跪了该有小半个时辰。
尊贵如蒋贵妃,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看来这大燕的天,就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