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居安举止轻浮，青鸢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都红了，挡在初韫身前，“你想做什么？”
蒋居安视线在青鸢身上扫了一圈，“小丫鬟长得不错，只是你太不长眼，挡了蒋爷爷的路。”
“来人，把这碍眼的丫头拉走。”
蒋居安话音一落，身后冲出来几个家仆，把青鸢拉到一楼。
青鸢满目焦急：“小姐！”
这边闹出了不小动静，吸引了一楼和二楼客人的目光。
二楼一位白衣学子看不过去，将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来。
“你干什么？那是蒋贵妃的侄子，你不要命了。”同伴拉住白衣学子，死活不让他出头。
蒋居安在京城臭名昭著，没少做欺男霸女的事，但蒋家势大，这些事都被压了下去。
但凡出头的白身，都被他狠狠报复。
这样的人，不是书斋里的学子可以得罪的。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家仆拦着，真去出头，讨不到一点好。
是以很多人保持缄默，有些人想帮忙却也有些迟疑。
就在他们迟疑的间隙，蒋居安越发放肆。
“让我来瞧瞧你到底生得如何。”
他伸出手中折扇，挑起初韫帷帽的一角。
初韫抬手击打他手中的折扇。
蒋居安本就因宿醉手脚无力，他也没料到初韫会反抗他，竟然就这样被初韫打落了折扇。
折扇跌落在地，就像初韫扇了他的脸。
蒋居安怒不可遏，自觉威严被挑战，怒喝道：“给脸不要脸。”
他火气上头，抡起拳头，竟然想打初韫。
初韫侧身闪躲，脚下一歪，人跟着往后倒。
眼前是将要打到她的拳头，身后是坚硬的台阶，真是腹背受敌。
初韫像一只折翼的蝶，很快就要陨落。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恍惚间，好像有人揽住了她的腰，免她跌倒。
接着耳边传来一声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再睁眼时，便撞入一双寒潭般幽深的眸。
眸子的主人剑眉星目，面若刀削。
初韫眨了眨眼，看得呆愣。
燕怀济也有些讶然，他没有想到，这位崔小姐竟然这般貌美。
因为一仰一起的作用力，帷帽翩飞，初韫的面容被燕怀济看了个清清楚楚。
明明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竟然那么漫长。
漫长到他可以看清初韫精致的眉眼，漫长到他可以嗅到初韫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气，漫长到他对手下的温软心生眷恋。
但这几息时间又那么短暂。
短暂到燕怀济把初韫扶稳后，手下柔软骤失，心中竟升起一丝遗憾。
帷帽再次将初韫的面容遮掩，刚刚那惊鸿一瞥，四目相对，就像是一场梦境，了无痕迹。
但他很快恢复如常。
“姑娘，你没事吧。”燕怀济关切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初韫也从怔然中回神。
“是你。”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发颤。
“是我，姑娘可有受伤？”燕怀济声音不禁放轻。
初韫摇头，“小女无事，多谢公子相救。”
“混账玩意！敢打我，看我不废了你！”蒋居安被燕怀济一脚踢翻，滚了好几个台阶，脸上、身上磕破了好几个口子。
被家仆手忙脚乱扶稳后，他叫嚣着上楼，恨不得杀了敢伤他的人。
他口中喋喋骂个不休，一手捂住流血的额头，一手护着磕伤的大腿，弯着腰，被家仆簇拥着，既滑稽又可笑。
蒋居安来势汹汹，像个被点燃的炮仗，可当他看清燕怀济的面容后，整个人都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乱蹦的炮仗蓦然熄了火。
“你想怎么废了我。”燕怀济沉声道。
“我我我......安安......”蒋居安结结巴巴，话说不完整。
“闭嘴，再敢多言，我废了你！”燕怀济冷冷注视着蒋居安。
蒋居安咽了口唾沫，这个活阎王，怎么会在这里？
他闭上嘴，一句话都不敢说。
燕怀济：“滚！”
蒋居安敢怒不敢言，竟然灰溜溜走了。
初韫望着他的背影，目露惊讶，这么嚣张的人，看到身边的这位公子竟然像老鼠见了猫。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燕怀济，心中暗暗猜测他的身份。
“公子又帮了我一回，小女不胜感激。敢问公子家在何处，名讳为何？小女改日必定备厚礼相谢。”初韫道。
燕怀济沉思片刻，到底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多的是人惦记他的权势，虽是萍水相逢，可不知为何，他不想见到初韫和那些俗人一样，露出或贪婪、或害怕的神色。
既然人心经不住试探，那就不试探，保持让他喜欢的假象也无妨。
况且，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万一惹出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在下宋怀济，初到京城，在京中并无居所。”燕怀济思绪几经翻转，终于开口。
初韫拧眉，“公子可认识刚刚那个人？”
燕怀济装傻，“不认识，看他穿着打扮，像是富家公子。”
初韫：“他是蒋贵妃的侄子，公子为我得罪了他，可想过后果？”
燕怀济大手一挥，“多大点事，我自幼习武，他敢来找事，我就把他打回去，小姐放心，他奈何不了我。”
初韫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急忙赶来的青鸢打断。
“小姐，你没事吧。”青鸢拖着哭声。
初韫安抚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小丫头眼眶发红，整日里跟着初韫待在内宅里，哪里见过刚刚的阵仗，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
“姑娘今日受惊了，还是快回去吧。”燕怀济道。
初韫见青鸢哭得可怜，点了点头，“好，公子你要注意安全。”
燕怀济颔首，“我会的。”
初韫和青鸢往楼下走，直到她们消失在视线范围，燕怀济才收回眼神，又折回四楼。
“我家公子已经离开，还请殿下恕罪。”四楼守门的书童道。
燕怀济挑眉，并无愠色。
这位横空出世的墨书公子，也不知是位怎样的人物，可否为他所用。
而此时被燕怀济惦记的裴简之却遇到了一点麻烦。
他和憋了一肚子火的蒋居安迎面遇上。
更准确的说是蒋居安在书斋见到了裴简之，直直冲他走来。
蒋居安正愁火发不出去，抬手就将裴简之手中的书打落。
书籍四散，落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