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崔思婉,初韫精神不济,昏昏欲睡。
【韫韫,别睡!燕怀济派宋昭明杀你,那个姓宋的正拿着毒虫,想放入你院中,害你性命!】半斤焦急道。
初韫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毒虫?
燕怀济、宋昭明,你们真是好狠的心。
下毒不成,又放毒虫来害我?
这院子是不能待了。
“青鸢,青莺,随我去看外祖母。”
宋昭明好不容易混进内院却扑了个空,只能拧着眉离开。
*
“外祖母,阿韫想退了和二皇子的婚事。”初韫跪在谢老夫人面前,声音坚定。
谢老夫人见得初韫来请安,一向威严的面色柔和下来,只是还不等她展露笑容,就眼见着自己的心肝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要退婚。
谢老夫人面色僵硬,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妈妈。
李妈妈心领神会,将屋内的小丫鬟们赶去外室。
“怎么忽然生了这样的心思?”
“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你告诉外祖母,外祖母给你做主。”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先起来,地上凉,你身子受不住。”
初韫摇头,没有起来的意思。
“不是的,是阿韫自己的主意。”
“诗会上落水一事,阿韫名声有损,实在不配入皇家。”
谢老夫人面沉如水,看着跪在下首的外孙女,听她这么自贬,心中止不住的疼惜。
她当然知道退婚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可她舍不得啊,如果真退了婚,为了周全皇室颜面,初韫只能也必须成为过错方。
被皇室退婚,她以后哪里有好人家可以嫁?
“阿韫,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坏......”谢老夫人还想再劝。
“外祖母,阿韫心里清楚,即便二皇子不计较这件事,肯娶阿韫,可落水一事,始终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难保日后殿下不会后悔,若真到了那时,失宠于夫君,阿韫才真的是孤立无援,甚至还会连累谢家和林家。
落水后,阿韫身体更不如从前,一入宫门深似海,阿韫恐怕也无法胜任皇子妃之职。
外祖母,您就成全阿韫吧。”
初韫说罢,以首叩地。
这婚必须退,否则燕怀济不会放过她,头上悬着一把刀,初韫寝食难安。
再有,真嫁给燕怀济,她还怎么谋夺裴简之、燕瑾瑜和宋昭明的心?
初韫头磕的实在,一直不起来,摆明了下定决心要退婚。
谢老夫人想起初韫的身子,万一真嫁去皇家,还不知成什么样子。
想到初韫那么小小的一团,是怎么艰难长到今日这么大,又怎么忍心让她嫁到皇室受苦?
皇室争斗,谢家也不想卷入其中,蒋贵妃多次拿婚约说事,明里暗里都是想要拉拢谢家。
真是把谢家架在火上烤。
种种事涌上心头,谢老夫人也有些头疼,悠悠叹了口气,“罢了,就听你的。”
即便初韫真的嫁不出去,她谢家还能养不起她一个闺阁女儿?
谢老夫人站起身,亲自扶初韫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有外祖母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初韫在她掌心蹭了蹭,“嗯,有外祖母在,阿韫什么都不怕。”
*
流言是压不下去了,初韫名声受损亦是板上钉钉的事。
拖得越久,皇室越没脸。
退婚的事不能再拖,谢老夫人拿定主意,和谢二爷、梁氏商量过后,第二日,谢二爷下了朝,就去拜见庆安帝。
谢二爷自陈初韫身体不济,无法承担皇妃职责,谢家深感皇恩浩荡,更不敢嫁无福之女入皇室,特请皇上解除初韫和二皇子的婚约。
庆安帝再三考虑,终于下令解除婚约,另拟旨封初韫为安乐县主。
宫内宫外,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桩婚事,谢家有眼色,自求解除婚约,只说初韫身子虚弱,无法承受皇恩,全了皇室颜面,庆安帝也乐意给初韫面子,封她为县主,如此更能彰显皇室仁慈。
至于退婚的真正原因,只要没摆在明面上,谁又敢多嘴?
退婚第二日,蒋贵妃便传召初韫入宫,谢老夫人不放心,也跟着一同前去。
长乐宫内
蒋贵妃饮了一口茶,不经意打量着下首请安的初韫。
初韫今日入宫,穿得便娇俏喜庆些,着一身粉色衣裙,描唇画眉为自己提了几分气色。
她少有这么装扮自己的时候,平日里更爱穿白色衣裙,今晨出门的时候,艳艳绝色竟晃了梁氏和谢老夫人的眼。
蒋贵妃自然也不例外。
她不得不承认,纵然看遍了后宫满园春色,林初韫这副容貌也绝对能排在前三之列。
更何况,她才十五岁,尚未长开,眉眼间有些稚嫩,若再大些,不知要美成什么样。
更难得的是,这孩子身上有股她这个年纪没有的稳重从容。
腹有诗书气自华,她通身的气度也是不凡,清丽雅致,像一只开在空谷的幽兰,芬芳缓缓袭来,让人见之难忘。
蒋贵妃眼神微闪,放下手中的茶盏,“快起来吧,赐座。”
谢老夫人和初韫再次拜谢后,双双落座。
蒋贵妃笑道:“这就是初韫吧,谢老夫人调教的好,这孩子我一见便知是好孩子,喜欢的紧。”
“好孩子,近前来,让我瞧瞧。”蒋贵妃冲着初韫招手。
初韫敛着眉眼,规规矩矩往前走。
“到我身边来,别怕。”蒋贵妃又道。
初韫更加小心来到蒋贵妃身边,她一把拉住初韫的手,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褪下,作势要给初韫戴上。
初韫:“贵妃娘娘......”
蒋贵妃猜出初韫要说什么,立刻道:“不许推辞,虽说你和我儿有缘无分,但我真的喜欢你,这镯子就当作见面礼,你可千万要收下。”
话说到这份儿上,初韫不敢不收,“多谢娘娘赏赐。”
“真乖。”蒋贵妃把镯子慢慢戴到初韫手腕上。
翡翠碧绿,更衬得初韫肤如凝脂。
“好看!”蒋贵妃赞叹。
她拉着初韫说了会儿话,态度十分亲昵。
临走时,又赏赐了好些宝物,浩浩荡荡几箱子,来往搬动间,许多人都看到了。
蒋贵妃厚赏安乐县主,宽容和善的名头传得阖宫皆知。
宫外那些翘首希望蒋谢两家交恶的人,也都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