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老师很快离开。
其他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说话,边说边走。
初韫收拾好课本,也起身走出教室。
她的脚步刚跨过教室门槛,就听到楼下响起一片惊呼声。
她上前几步走到护栏处,向下望。
正是下课时间,同学们从教学楼里鱼贯而出,路上挤满了人。
人群中忽然出现一道黑影,横冲直撞,一点也不看路,已经撞到不少同学。
那人体能天赋很高,行动太快,形如鬼魅,几乎没有人看清他的面容。
所过之处,人人避之不及,硬生生劈开一条路。
短短几息时间,黑影就穿过人群,直逼教学楼。
初韫凭栏而望,眼睁睁看着黑影一个起跳,攀上墙壁,迅速往上爬。
不过几个起跳,他就到了三楼,身手之敏捷令人咋舌。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直冲冲朝着初韫所在的九楼而来。
初韫瞳孔一缩,微微后撤。
她不过退了两步,就看见一只手攀住身前的栏杆。
霎那间,黑影落地。
骤然看清来人的面容,初韫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烧起一团火气。
“韩承安,你做什么呢?”
原来这道发了疯一样的黑影竟然是韩承安。
韩承安对初韫的话恍若未闻,只死死盯着初韫。
教学楼附近设有检测器,不允许飞船飞行,扰乱教学秩序。
韩承安只能靠两条腿跑来见初韫。
又是飞奔,又是爬墙,剧烈的体能消耗使韩承安看起来形容狼狈——眼角发红,嘴唇泛白,脖子上暴起青筋。
他大口喘着气,满心的痛苦和压抑在看到初韫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腿脚不受控制地往前迈,韩承安一把拽住初韫的手臂,焦急开口:“你要和裴绍瑾订婚?”
韩承安情绪失控,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初韫也不例外。
初韫直觉不能刺激韩承安,但她以为只是回答这么一个问题,不会使韩承安崩溃,于是低声道:“是。”
韩承安听到这个字,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竟然是真的!
见到初韫之前,韩承安还能骗一骗自己,安慰自己或许订婚的事只是裴绍瑾反击的手段,拿来刺激自己和顾逢林,宣誓主权罢了。
可现在亲耳听到初韫这么说,他怎么还骗得下去?
她真的要和裴绍瑾订婚了,他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裴绍瑾有哪里好?你为什么要和他订婚?”韩承安痛苦道,拉着初韫的手愈发收紧。
初韫一脸莫名其妙,韩承安在发什么疯?
她想抽回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挣不开韩承安的桎梏。
刚刚压回去的怒意上涌,初韫拔高声音:“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他了!”
“不然呢,难道你也和别人一样认为我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和他在一起?”
“你凭什么这么质问我?”
初韫这几天没少听闲言碎语。
陡然听韩承安这么说,以为他也和那些贵族一样,认为她不配嫁给裴绍瑾,心中憋闷,说话不似往常温柔,有些尖锐。
韩承安闻言浑身僵硬,看着初韫满含愠怒的眸,他几乎被焚烧殆尽的理智稍稍恢复了些,猛然松开初韫的手。
“我没有这么想过。”他声音里充满苦涩。
初韫没了桎梏,赶紧抽回手,又往后退了几步,满脸受伤地看着韩承安。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朋友!
韩承安忍不住发笑。
对他是朋友,对裴绍瑾就是喜欢!
谁要和她做这见鬼的朋友!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谢初韫,你不是一向聪明吗?难道猜不出我喜欢你?”韩承安忽然说道。
初韫惊得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
韩承安看向她的眸子太复杂了,里面蕴着痛苦、麻木和慌乱。
像一口枯井,井水已经干涸,从井底深处生出一根又一根的藤蔓,只要初韫靠近半分,藤蔓就会缠着她,把她拖入井底摔死。
那是韩承安积压已经,痛苦到麻木的绝望。
韩承安的眼神让初韫震惊,而让她更震惊的,还有他的话。
什么叫他喜欢她?
初韫不可思议,“你喜欢我?”
“怎么可能?”下一秒,初韫又自己否定。
她根本不相信韩承安喜欢她。
韩承安闭了闭眼,他可真失败啊。
这么久了,初韫甚至都不知道他喜欢她。
“是啊,很意外吗?我喜欢你!”韩承安回答。
“可你却喜欢裴绍瑾,明明我们最先认识。”
“现在你还要嫁给他,我怎么可能不发疯?”
初韫拧眉,面色很难看,这件事有点超出她的认知了,她还需要时间消化。
“初韫,其实我也不差,你能不能不要喜欢裴绍瑾了?”
“和我在一起好吗?”
“哪怕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对你好,直到你喜欢上我。”
韩承安已经有点疯魔,说的话让初韫啼笑皆非。
看了看身旁看热闹的同学,初韫眼神微暗。
“韩承安,你听清楚了,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从来没有别的想法,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以前你说想让我做你女朋友,我只以为你是大少爷脾气犯了,没有被人拒绝过,所以揪着我不放。”
“后来和你相处久了,你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所以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果我那些地方让你误会了,我跟你道歉。”
“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不是一件物品,你没有资格说出让我离开谁,和谁在一起的话。”
“我如果决定和谁在一起,一定是因为我喜欢他,而不是因为其他。”
“请你尊重我,尊重自己,也尊重你和绍瑾之间的兄弟情。”
“今天你说的所有话,我只当没听过,你走吧。”
初韫的话不留情面,韩承安听罢,面色更加灰败。
他红着眼,眼睛里已经弥漫泪水,“你就这么讨厌我?对我这么狠心吗?”
初韫无奈,“不是我对你狠心,而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已经认定绍瑾了,再给你希望才是对你狠心。”
“况且你和绍瑾是好朋友,你有没有想过,今天你说的话传出去,我和绍瑾会有多难堪?”
韩承安说话没有避讳周围的人,楼道里有不少同学都听到他说喜欢初韫。
虽然顾及着韩承安,同学们没敢靠近,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不管是为了让韩承安死心,还是为了堵住有心人的口,初韫都不能心软,不能授人以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