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初韫送回宿舍后,裴绍瑾和韩承安总算不用强颜欢笑,他们站在宿舍楼下,俱冷冷看向顾逢林。
顾逢林面不改色,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
“你让她去揽英锻造大赛,到底安的什么心?”韩承安压低声音,目光如隼,死死盯着顾逢林,像一只蓄势待发、随时会咬死敌手的豹子。
裴绍瑾虽然没说话,但面色同样不善。
“我没什么不好的心思,只是不想她浪费天赋。”顾逢林解释。
如果没有罗兰,韩承安还有可能相信顾逢林的话,可现在他真是半个字都不信。
“你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清楚。但我们昨天的约定,你最好不要忘了,否则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韩承安撂下这句话,带着满身怒意离开。
“承安还是老样子,沉不住气。”顾逢林笑着和裴绍瑾说道。
裴绍瑾抬眼看他,“他一向这样,过两天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裴绍瑾脸上却没有笑意。
顾逢林见状,唇角的笑意慢慢收敛。
“你不信我说的?”
“逢林,我了解你,你不见得真的喜欢初韫,只是看她特别,想要得到她。”裴绍瑾盯着顾逢林的眼睛看,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瞧出端倪。
可惜,顾逢林眼底始终无波无澜,他对裴绍瑾的猜测不置一词。
“我和承安一样,都希望你遵守诺言,不要伤害初韫。”裴绍瑾继续道。
顾逢林沉默片刻,开口:“好。”
裴绍瑾走后,顾逢林站在原地,伫立许久。
都说他没有真心,可为什么他不这么觉得呢。
最后看了一眼初韫的宿舍楼,顾逢林迈着从容优雅的步子离开。
他永远这样,毫无破绽、刀枪不入。
*
初韫盘算着时间,在一周后给顾逢林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关机,根本打不通。
初韫便又打了几通,还是没人接。
“斤斤,确定顾逢林在哪里了吗?”初韫问道。
【确定了,韫韫,他在自己的锻造室里。】半斤回道。
初韫:“好,能不能彻底拿下顾逢林就看这一次了。”
顾逢林小时候中的毒虽然解了,但却留有可怕的后遗症。
每个月发作一次的后遗症是他难以消解的心结,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不敢出去见人。
想要得到他的真心,这件事是挑战,也是机遇。
初韫自然不会让机会溜走。
她故作慌张,去教室和顾逢林经常去的地方找了一圈。
多次找寻无果,初韫去到顾逢林的个人锻造室。
顾逢林不仅是锻造系的天才,又是顾家继承人,身份尊贵。
为了让他安心研制法器,学院特意给他批了一间锻造室。
这间锻造室独属于顾逢林,除非他允许,没有人能进去。
顾逢林和初韫结盟,邀请她参加揽英锻造大赛,两人经常一起讨论法器锻造。
为表诚意,顾逢林给过初韫一张他锻造室的门卡,并告诉初韫随时可以去他的锻造室。
只不过他到底有顾虑,那张门卡只有一次打开锻造室大门的机会。
初韫为了今天,一直留着门卡没用,这次总算派上了用场。
她一路小跑到锻造室门口,额前沁出冷汗,眼底遍布焦灼。
将卡插入卡槽,锻造室大门缓缓打开。
初韫连忙进去。
入目就看到顾逢林俯趴在地上,她失声叫道:“学长。”
初韫来到顾逢林身边,想扶他起来。
听到声音,顾逢林艰难抬起头,眸中已然一片猩红,鲜红充斥眼白,将他浅茶色的瞳孔染红。
这红色的眸中充满阴森、恐怖和鲜血。
初韫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入其中,吓得跌跪在地上,扶着顾逢林的手抖个不停。
少女如花的容颜惨白失色,眸中是掩不住的震惊、骇然。
顾逢林看得分明,忍不住失笑。
果然,不论是谁,看到他这幅样子,都会害怕、厌恶。
谢初韫,我是真的有点喜欢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看到我这幅样子。
顾逢林眼中闪过杀意,他猛然挥动手臂,甩开初韫的手。
初韫本就被吓住,有点失神,因这一甩的惯性作用,仰倒在地上。
顾逢林忍住痛苦,调动智脑,锻造室的门应他心意,猛然合上。
初韫回头看去,发现门竟然关了,“不要。”
她努力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身后却传来一阵响动。
再回首,身前的顾逢林已经站了起来。
他满目猩红,脸上暴起黑色的纹路,藤蔓一样,一点点爬满他的面庞,几乎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
顾逢林的意识一点点被体内的兽性占据,理智节节败退。
他明白他很快就会失去意识,失去力量,不能让初韫看到他异变后的样子,否则后果他承担不起。
一定要杀了她。
怀着这样的念头,顾逢林如同死神一般,缓步走向初韫。
初韫被顾逢林冰冷嗜血的眸子盯得双腿发颤。
“顾学长。”她低声唤他。
顾逢林脚步不停,很快来到初韫身前。
“顾逢林,我是初韫。”她这般说着,希望能唤醒顾逢林。
顾逢林的手攀上初韫的脸,来回摩挲,像一条毒蛇,寒气森森。
他手上的指甲很长、很锋利,似乎下一刻就能刺破初韫脸上的血肉。
我知道你是初韫,正因如此,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顾逢林如是想,手慢慢往下移,来到那截纤细白嫩的脖颈。
眼前的女孩那么弱小,她的性命握在他的手心,只要他微微用力,就能断折她的命。
顾逢林有一瞬的心软,可也仅仅一瞬。
下一刻,他已心硬如铁,决意杀了初韫。
他的手握住初韫的脖子,不断收紧。
初韫面色涨红,断断续续开口:“顾逢林,你醒醒,不要失去理智。”
少女尝试唤醒在她眼中失去理智的青年。
真可怜,你到现在都还以为我是因为被控制了,才想杀你吗?
我告诉你,不是。
顾逢林的手指再次收紧,慢慢把初韫举起来。
初韫的脚脱离地面,忍不住乱蹬,面上充红,眼神一点点涣散,额头、脖子暴起青筋,像一只濒死的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