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岸看着啊愿那惊悚的表情，“啊愿，你怎么了？这是我请来给你看病的大夫，你现在醒了，再让他诊诊脉。”
“阿，阿爹，我，我没病，你让他走，我，我不要看病。”啊愿一整个直接缩到毕岸身后，浑身抖得不行。
毕岸感受着身后啊愿颤抖不止的身体，只能开口，“大夫，那个小女这模样，今日麻烦您了。”
泠怀听着这个逐客令，也只能提起药箱，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他刚刚关上门，啊愿就拉着毕岸的手催促着，“阿爹，阿爹，我们快走，今晚连夜就走。”
“啊愿，你这是怎么了？”毕岸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啊愿突然间变成了这样？
“阿爹，刚刚那个大夫就是那个妖精，我们快走，他能变化样子，不知道后面还会变成什么模样接近我们呢。”啊愿紧张地说道，脸上满是慌张。
毕岸内心大惊，“啊愿，这就是那个妖精，他们长得又不一样，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他们就是一个人。阿爹，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快走吧！”啊愿催促着，直接跳下床穿起鞋子，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走。
还好这里不是边境，城防不严，晚间还是可以出城。
毕岸和啊愿走在官道上，一片漆黑。
啊愿的灵魂才刚刚稳定，身体也是常年饥饿，所以很虚弱，最后只能趴在毕岸的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泠怀再次出现在两人身边，伸出手封住了啊愿的五识，一把就将她从毕岸背上拉下来，抱在自己怀里。
“泠怀尊神，这一次可不是我赶你走的，是啊愿开口的，你可不能怪我。”毕岸一俩无奈，这次是啊愿赶他走的。
泠怀没有说话，紧紧地抱着啊愿，“现在你们要去何处？我编造一个新的身份，陪着她就好。”
毕岸摇摇头，“不知道，反正不管去哪儿，啊愿还是要到大户人家做丫头。”
“为何一定要做丫头？不能做小姐？”泠怀很是不解。
让啊愿做凡人，要有生老病死的苦楚他已经很心痛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
“没办法，这样锤炼身体才更快速。毕竟，现在总不能就逼着她去修炼吧？”毕岸说的是实话，只有吃过人世间的这些苦楚，经过千锤百炼，啊愿才有可能涅槃重生。
泠怀闭嘴了，他又何尝不知道，但是他心疼，“她可以一直做凡人，不一定要涅槃重生的。”
毕岸看着泠怀，“泠怀，你不是不知道亦初那么多旧部是多么怨恨啊愿，如果她一直是个凡人，这消息一旦走漏，别说只有你一人，就是十个你，都不一定能护她周全！你以为我不心疼啊？看着她吃那么多苦，大冬天的小手在那冰冷的水里泡得通红，手上裂得没一块好肉，我不心疼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要是有其他办法，我也不会让她吃这些苦了。”
毕岸的一张老脸上挂满泪珠，比起泠怀，他对啊愿的关怀和疼爱也不少。
若不是如此，他哪还需要一把年纪还要操心这些事啊！
因为是逆天改命，所以有因果循环。
“啊愿这是第三世了，如果不受这轮回之苦，她就真的再也不存在了。”毕岸悲痛地说道。
“她这一世让我守着吧，帮她稳定灵魂。要不，还不等到这身体到了年限，啊愿的灵魂就散了。”泠怀声音很沉重。
逆天改命，哪有那么容易完成，毕岸他们如此小心，也是情有可原。
毕岸点着头，辛尤公务太忙，每一次啊愿凡人的身体死亡之后，灵魂都会特别不稳定，有时候辛尤迟迟不出现，那可真是急死人了。
现在泠怀肯出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已经是啊愿的第五世了，这才勉强能有正常人的思维。
第一世的啊愿，根本没有智力可言，就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饿了哭，困了睡，连话都不会说。
第二世稍微好一点，会说话，但是说不清楚，约莫着也就是三四岁的智力。
第三世好一点，有八九岁的智力，当时辛尤和毕岸，那是想尽办法寸步不离的守着。
第四世就更好，已经正常了，差不多就是十来岁的智力，活泼天真得紧，她就是一个无忧无虑，不谙世事的女娃。
这第五世，啊愿的智力随着身体的增长而成长，现在她已经十六岁了，智力也还在成长，没有停滞，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接下来，啊愿会逐渐明白什么是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并且尝试一遍人间百苦，这才能换得最后的涅槃重生。
泠怀正是因为知道啊愿要经历什么，这才会这么心疼。
两人带着啊愿来到一个小山村，这里有着几家猎户，在看见泠怀怀中昏睡的啊愿时，热心人上前好心的询问，“这姑娘是怎么了？”
“阿婆，这是我妻，这是我父，我们是从南面逃灾过来的，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看见这里有人烟，就想着来讨口吃的。”泠怀早就换成一身难民的服饰。
那婆婆看了看泠怀怀里的啊愿，脸上那一大块胎记看上去很难看，又看了看泠怀，长得那么清秀，没想到对妻子这么深情，还挺好的，“来我家吧，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多谢婆婆。”婆婆走在前面带路。
泠怀抱着啊愿，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着水。
啊愿缓缓睁开双眼，就看见小心翼翼的泠怀，吓得不行，再一转头就看见毕岸坐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她。
她想开口说话，毕岸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婆婆煮了三碗面，“你们快趁热吃吧。”
“多谢婆婆。”泠怀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古拙，像是沉寂百年的乐器，很有味道。
啊愿一听这个声音，双手握拳，指节都捏的发白。
“啊愿，先吃面，都饿了许久了。”毕岸把一碗面推到她跟前。
啊愿从泠怀怀里退出来，坐在一旁，动作僵硬得可怕，这个妖精怎么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