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芫！”泠怀只觉得眼前是刺目的红色，那一身白衣染血之后，是比红衣更加刺目的红！
泠怀接住妧芫跌落的身体，抱着她，伸出手想要堵住她胸口那个直流鲜血的伤口，“妧芫，你这是干什么？”
“师尊，我不想做一个活死人一直躺在你身边。”妧芫每说一个字，就会呕出一口鲜血。
“师尊，就算我死了，你也是我的，知道吗？”妧芫伸出手，想摸一摸泠怀的脸颊。
泠怀连忙抓住妧芫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妧芫的脸颊上，“妧芫，我不许你死，不许！不许！”
妧芫抚摸着他的脸颊，“泠怀，抱我进去，有些话，我要悄悄地同你说，不想让别人听见。”
泠怀不敢有迟疑，抱着妧芫往屋里走得脚步有些踉跄，但双手上的灵力一直在维持着，生怕一断掉妧芫就会灰飞烟灭。
把妧芫放到床上，泠怀的手覆盖在伤口之上，不知道他耗费了多少灵力，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但是，泠怀的两鬓却是出现了几缕白发。
妧芫看着泠怀眼中的欣喜，“泠怀，你又何必呢？你明知道我这身体，已经废了。”
“妧芫，你不要再说话，我能复活你一次，自然也能复活你第二次，你撑住好不好？”泠怀看着妧芫，但是他的视线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
妧芫伸出手，抹掉他眼角的泪，“师尊，你听我说说话好不好？我想跟你说好多好多，你这么吵，我说话你都听不见。”
“你好了再说，以后时间那么多，现在，我来，我来帮你，帮你……”泠怀哽住了，他还能做什么？
妧芫的身体已经完全破碎，包括灵魂都也被心魔撑得七零八碎。
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会炼制不出来丹药。
身体上的伤可以治，可是灵魂破碎，根本没有办法。
要不他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有一半的灵魂。
泠怀手中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他狠狠戳进自己的心脏，心头血疯狂直流，黑色的业火在他身上猛烈灼烧着。
“业火素骨，鲜血做引……”泠怀手中说完手势疯狂变化着。
妧芫伸出手拉住泠怀的手，“泠怀，我的灵魂碎了，你这样，没用的。”
泠怀抬起头，看着妧芫，“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用？”
“你只有一半的灵魂了，你觉得你还有当年的实力吗？”妧芫看着有些疯魔的泠怀。
一直以为众人都说她疯魔，说她霸道。
其实，她跟泠怀是同一类人，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会不择手段的留在自己身边。
只不过，自己做的可能看上去更加骇人一些。
而泠怀，不管是复活自己也好，曾经把自己收作弟子也好，不也是用尽手段吗？
“妧芫，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泠怀怔怔地看着妧芫，“你说的，你会一直陪着我，你答应我的，我也答应过你，会一直陪你。就在，就在云梦，我们一起放的花灯，你都忘了吗？”
“没忘。”妧芫笑起来，“可是，我舍不得你死。”
泠怀拉着妧芫的手，“你不能抛下我，你怎么能又一次抛下我？”
“泠怀，如果我真的按照你的心意服下那药，那就不仅仅是让我在那里躺着了，你要付出的代价，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妧芫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泠怀不敢相信地看着妧芫，明明他已经瞒得很好了，为什么妧芫会知道？
“不管我的心魔爆发前也好，爆发后也好，你都必须用业火融上你的心头血，来催化药力。切到后期会更加艰难，因为这药时间一久，药力就会消失。”妧芫平静地说着，说着说着又开始咳嗽，又是猛烈的咳嗽，吐血。
“你的想法是，趁这段时间寻找到新的药，只要能拖着，就能找到治好我这残破的身子。”妧芫继续说着，“而枯骨鞭内的脊髓呢，能够让我身体在一夜之间恢复，但是只能维持十五日，十五日之后，就无力回天了。”
“妧芫，你怎么会知道的？我明明瞒得很好，你是怎么知道的？”泠怀不相信，为什么妧芫会知道？
他一直瞒着，就是怕妧芫知道了会阻止他，会拒绝他。
“泠怀，最了解我的是你，可是最了解你的，也是我。”妧芫看着他，“你每次看我的时候，眼中都是不舍。那份不舍不是觉得我会先身陨，而是你觉得自己可能陪不了我太久。”
“因为你只有一半的灵魂，所以你都想好了，如果最后还是找不到办法，用你最后半个灵魂，赌一把能不能为我修复。”妧芫说着说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眼泪和鲜血混合一起滴下，落在被褥上，开出一朵绚烂的花。
泠怀看着妧芫，没有否认，“是，可是那样，你能好好的活着。”
“可是，你有想过我一个人活着会多难受吗？泠怀，我很自私，我不想自己一个人活在世上，所以我不想顺从你的意愿，所以我选择用了枯骨鞭中的脊髓。”
泠怀懂妧芫的意思，她，只是害怕一个人，害怕自己一个人呆在一个没有泠怀的世界里。
“可是，你要是走了，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泠怀拉着妧芫的小手，颤抖着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师尊，你帮我看一看火魅成婚，然后等到雪女和火魅都有孩子了，你再来找我好不好？你那么厉害，我许的什么愿望你都能帮我实现的，不是吗？”妧芫哪是害怕啊，她明明是舍不得，舍不得泠怀再一次为了自己而付出那么多。
泠怀也是有血有肉的，日日剜心，他的身体怎么会受得了？
再加上他只剩一半的灵魂，现在他为了救妧芫，完全就是在消耗自己的寿命。
“师尊，你答应我好不好？”妧芫的紫眸黯淡了几分，但依旧坚定地看着泠怀。